天空中的云层不停堆叠，盘旋着由中海市的上空向外扩散。中心阴风阵阵，雷霆滚动。
这一片阴暗之色，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地面压下，仰头观望，仿佛是天穹快要崩塌了一般。
强大的磁场影响着电力、信号、能量，让整个城市的交通顿时陷入混乱。
人们纷纷停下前进的脚步，仰头打量着天空中那森然威压。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闪闪烁烁，车辆你挤我，我挤你，控制不住脾气的人对着前后左右暴骂。
一切的混乱还在持续当中……
苍穹的黑暗不断向外扩散，逐渐蔓延到其他四个大市，引得黑暗势力的觊觎与光明势力的担忧。
北臻市的城市中央，最高的那一座天塔上，一位身姿极高、面容干瘦的人缓缓抬头，望着远处天际翻腾的黑暗之力，脸庞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那对锋利的眼角斜向两侧，黑色的瞳仁中加速流转黑光，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暗海沟。
周围的强风将他的长衣往两旁翻涌，轻轻飘飘，将其身上的阴邪放大到极致。
目光冰凝，脸庞僵硬，挂在身后的手始终不敢有一丝松动。
“大哥，天空中的力量这是……”躬身拱手，身后的铜骨语气颤巍巍，望向自己脚下的眼睛也满是恐惧。
这种恐惧源于天穹中出现的莫名威压，纵然站得很远，他还是从心底里感到沉重的窒息感。
“阳暝，你没有感觉错，这是黑天使的力量。”说完这句话后，那面容干瘦的人缓缓放开紧绷在胸口的气，脸上的困惑与惊讶异常明显。
片刻后，他又抬起凝重的眼眸，再次望向遥远的天际上空，像是在思考着无解的难题，那种为难清晰可见。
“金骨，你将我们大老远地叫来，不会就是为了看这个吧！”
这个骄傲的声音出现后，天空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团浓密的黑烟，径直落下汇聚成人形，狐妖香橙就此闪现。
“我……我我我，我就说赶紧回魔界吧，不要再凡界逗留了，凡界有强大的修炼者，我，我们不是对手的……”
望着天空中翻卷的黑暗云层，鬼妹妹眼眸上下打转，视线恍惚，始终没有聚集在一处。
现在的她，无论见到什么都有点杯弓蛇影。
“桃芳，你到现在还没有走出人类那什么所谓的道祖的阴影吗？”一把揪起鬼妹妹的衣领，香橙怒目圆睁，那龇牙咧嘴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手心里的黑烟翻滚卷出，扩散向遥远的天际，气流也缓缓流淌在周边。
“可……可我们已经折损了好几个人，我哥哥、彩荧、铁骨、还有跟着祸匕魔帅去攻打五灵山的乐靛，也消失了。”
“求求你们了，不要再去招惹他们了，我们，我们回魔界吧，好不好？”眼中满是哀求，桃芳像个人类一样，没有了魔界之人的邪气与傲骨。
她抓着香橙的肩头，时不时会瞄向铜骨，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边。
可对方对其却不屑一顾，眼神中满是冷漠，甚至有一丝鄙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跟你的魔帅一样如此胆小，成何体统，简直是丢了我们魔界之人的脸面。哼……”
将她甩到一边，香橙恨铁不成钢，明眸中尽是对其的鄙夷，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刚刚祝衫的气息也消失了，想必是出事了。他不服从我的诱饵计划，一个人前往中海市，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
转过身来，金骨没有要劝架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着，脸庞之上始终流转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阴邪之气。
有点娘娘腔的味道，可认真一看，却又不是，反倒有一种掌握大局的博大胸襟。
周遭的人很难将其看透，他缓缓走过去，像个绅士一样把手伸出来，又慢慢地将倒在地上的桃芳扶起。
只是脸庞还是如此僵硬，眼神依旧冰冷，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铜骨和香橙都被他这一举动给震惊到了，那紧绷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一向邪里邪气的大哥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竟然会主动去帮助弱者，这与其一贯的想法相悖。
一直以来，金骨对弱者向来是心狠手辣的，哪怕是对待魔界之人也不例外。失去了鬼哥哥拥护的桃芳，理应会成为他贬低的对象才对。
可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铜骨和香橙对视了一眼，想要从对方的视线中找到答案，没想到在眼神交汇的刹那，却是迷雾重重。
两人不得不摇摇头，瘪了瘪嘴，耸耸肩，用这种人类的动作表示困惑和不解。
不光是他们，就连被扶起的桃芳也感到无比吃惊，急忙将目光放得很低，不敢直视他。
随后怯怯懦懦地往后挪动自己的小碎步，试图与之拉开距离，寻找安全感。
见状，金骨也很不解，看了看悬空的手，不自然地将其缓缓放了下去。
挺了挺胸膛，目光一凝，转身对着天穹上的黑暗光团望去，“看来，我们的计划要终止了。”
“此番，黑天使的力量重现，限制魔空境强者进入凡界的结界已经碎开了一个口子，我们的魔帅马上就会抓住这个机会，进入人间。”
“我们有必要去中海市看一看，黑天使是不是真的苏醒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金骨又恢复了之前的阴邪。周身卷出来的阴寒蔓延在天塔之上，让得身后的三人纷纷胆寒。
天空之上卷下一片黑烟，快速地卷进杨伶雪的小手心当中，她凝眸望着自己的掌心，嘴角一提，小脸蛋子上满是邪气。
再扫了一眼，这才将小手握拳，缓缓放了下去。
上空的阴风将她全身的衣裳来回吹拂，涌出波浪似的形状，鬓角两旁的长发也随意翻转。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不断下压的黑暗之力。
上方的黑暗旋涡越是强大，她的嘴角就扬得越高，像在酝酿一场极大的阴谋。
湖面的另一边是那片茂密的松林，在阴风来回舞动下，不停摇摆，落叶纷飞，发出簌簌的响声。
从地面上爬起，唐释目光哀伤，嘴唇欲张欲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要覆灭人类吗？”
“我对覆灭人类可没有什么兴趣，这是一场赌博——是善与恶的赌博。”转过身来，杨伶雪双指夹着额前的长发，慢慢地卷动，面色坦然。
她看着唐释，眼神中满是趣味，像在期盼着一场即将生成的游戏。看她嘴角的弧度，便知这场游戏对其有多大的吸引力。
这也是她第一次向唐释解释，不过说的话云里雾里的，唐释根本就听不懂。
“善与恶的……赌博？”将自己的眼帘眯了起来，唐释眉头皱得很紧，脑袋一下子陷入死机，完全转动不了。
见他这般样子，杨伶雪也不打算再解释，直接转身将双手搭在后背，仰头对着天际望去。
却不料在此刻听到了嬴月的声音：“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嘴角一歪，杨伶雪缓缓闭上眼睛，来到了潜意识空间。
这里还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世界，而她的对面是身着白衣的杨伶雪。
洛栖知道，这是嬴月。
两人一黑一白，面对面的对峙，磅礴的天使之气不停在二人中间来回撞击。
嘴角越提越高，洛栖在兴奋地微笑着，可就是没有直面回答嬴月的问题。
“你难道是想重蹈覆辙，继续争执那个不解的问题吗？”一手指出，嬴月脸上满是愤怒。
因为在和杨伶雪融合后，她对这种善恶谁为先的问题，已经不那么执着了。
“你不是不相信宇宙的法则是以恶为先的吗，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看看，这一场好戏。”
“快收了你的黑暗之力，不然若是有魔空境的强者前来，人界恐怕会陷入一场无休止的征战之中。”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一直坚守的善念为先，究竟在这场大灾难面前，人类还会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保持心中的那份善良呢？”
一边说一边将嘴角往上提，浑身散发着浓厚的天使之气，洛栖仿佛早已心中有数。
她笃定人类会在这场大灾难中表现出所有的恶，恶念才是驱使天道法则运转的动力。
“住手，不然我将撕裂这具身体，跟你一起陪葬。”将伸出的手缓缓握拳，嬴月一脸认真。
那刚毅的目光震慑着对面的洛栖，身边扬起的白色光流不断冲向对方。
可洛栖看起来并不着急，伸出手一抓，黑雾便盘旋而起，在其前方凝聚成强大的光盾，尽数挡下所有的攻击。
而她的目光依旧冰冷，嘴边流转着丝丝黑雾，“嬴月，你是不是和人类同化了，居然这么担心他们。我记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要是真的毁了这具躯体，对我可没有半点影响，顶多我再换个人潜藏一段时间。不过，这个叫杨伶雪的人类小女孩可就惨了，她的爸爸妈妈不是还在期待着她回家吗……”
说着便眯着眼笑了起来，洛栖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一切尽在掌握当中。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恶心，喜欢拿捏人的情感。”想到杨伶雪可怜的身世，嬴月的态度软了下来。
“姐姐，不用管我！哪怕见不到爸爸妈妈，我也要让这个坏蛋伤害不了别人。”
在她毫无办法时，杨伶雪的声音响在了脑海，让得嬴月左右为难。
“看来你真的是被人类同化得不轻呀……”咬紧牙关，暴怒而起，洛栖一个转手，便释放了强大的冲击力。
一个黑色光圈震出，将嬴月弹摔在黑暗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