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房檐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毕十，暗暗在心底为自己主子祈祷，可千万别惹慕小姐。
看着刚刚干净利落的一扔，毕十头皮发麻，慕小姐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情。
“啪！”
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慕夫人站在慕柠瑶面前，捂着胸口，看着眼前披散着头发的女儿，满眼的失望：“你不要你哥哥了？那可是簪子，戳到眼睛或者划伤脑袋，你让他后半生怎么办？”
历朝有令，面目有损者，不可为朝廷官。
文采斐然者若面目有损，也只能调往地方为当地父母官，一生与高位无缘。
慕柠瑶用舌尖顶了顶被打得发麻的半边脸，撇了撇嘴巴：“那就是他，活该。”
听着这句话，就连慕仲元也听不下去，拍案怒起：“慕——柠——瑶！”
“你找打，是不是？”
慕仲元怒的到处找顺手的棍子之类的玩意，想要好好敲打一番性子倔强、行事不顾后果的女儿。
众人见到主君这般，一时间也不敢出声，下意识屏住呼吸静静观望。
唯独慕夫人不怕慕仲元这般气极的模样，回过身子来对着身后的蔡嬷嬷点点头。
蔡嬷嬷会意，上前几步将自己藏在袖中的半截柳树枝取出，双手递到慕仲元跟前：“主君！”
一时间，慕仲元顿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原先只是想要吓唬一下瑶瑶，没真想教训她。
毕竟夫人已经打了一巴掌瑶瑶，他还打的话，瑶瑶恐怕得记仇啊！
慕仲元为难看向一旁拭目以待的慕夫人：“夫人，这……”
跪在地上，刚刚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慕柠瑶，在看到自家娘亲早就准备好的柳树枝后，再也嚣张不起来了，缩了缩肩膀跪在原地。
“夫君，瑶瑶这般性子还不是你我二人管教不严所致，此番好好杀杀她的威风，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做事不顾后果。”
话是说给慕仲元的，偏偏眼睛看着脚边害怕的小姑娘。
熟知慕夫人心意的众人在心里憋笑，明着说自己和主君管教小姐不严，实在是在说主君骄纵小姐，此番祸事便是主君溺爱小姐的后果。
真的要论起来，还有一份主君教女不严的责任在里面。
“母亲息怒。”在众人没有留意的时候，不知何时慕明志就已经将远处青石板上的银簪子捡起来，递到慕夫人跟前。
见着长子将慕夫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慕仲元忙示意蔡嬷嬷将手中的柳树枝藏起来。
蔡嬷嬷看了一眼慕夫人，只见她专心地看着大公子，也明白主母和主君都只是想要吓唬小姐，也把柳树枝收起来，退回慕夫人身后恭敬站着。
慕明志就将捡起的簪子递给众人过目。
只见那是一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素簪，似水滴般的圆头，没有半点修饰的花纹，就连原先银簪的尖头也被磨得光滑，摸起来丝毫不扎手。
这支簪子哪怕真的砸到脸上，也不过是一片通红而已，见血也是难得，遑论在皮肤上留下消不去的伤疤。
秉着替小妹求饶的心，慕明志看了一眼缩着肩膀的小姑娘，挑挑眉：“小妹也是事出有因，听到二弟想要以家法处置她，一时间气恼才做出此等事情来。”
“观此簪子，也知小妹是心里有数，砸过去不会伤到二弟的。”
听着这话，慕致远看了一眼跪着的慕柠瑶。
刚刚簪子砸过来的时候，除了后怕，他更多的是难受，他以为小妹真的不顾他的前途，肆意报复自己。
想得入神的慕致远，一时不妨，被突然扑过来的慕柠瑶撞个满怀。
也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慕致远下意识不是反击，而是伸手环在小姑娘身侧，怕她摔了。
贱货！见到这一幕的王柔儿，紧紧咬住牙关，投向自己夫君的目光同样的毒辣。
慕致远，一个官不及慕明志，又不能护住自己的窝囊废。
看着眼前这个惹人厌的脸，慕柠瑶捏紧拳头，框框地往慕致远身上打去，看她的手法，有意避开了容易受伤的地方。
慕家嫡系子弟自幼习武强身，慕致远也不例外，小姑娘这种不痛不痒的几个绣花拳头，一点也不痛。
清楚慕柠瑶伤不了人，一旁的慕家三人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跪着的兄妹二人孩子般的打闹。
被慕柠瑶和慕致远吸引了目光的众人，没有人留意跪坐在一旁神色恶毒的王柔儿。
打着打着，慕致远反而是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慕致远低头看着身前握着拳头的小姑娘，满脸怒容、撅着嘴巴，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慕柠瑶的气鼓鼓的脸皮。
慕柠瑶手一顿，头一扭，一下子咬上了脸侧的手。
贝齿狠狠地咬了下去。
下一瞬间逞凶的嘴巴就被慕致远的另一只手掐住，嘴巴里被咬住的手指，趁着慕柠瑶愣神的时候，忙逃开了。
“慕柠瑶，你属狗的啊？还咬人。”说着，慕致远在小姑娘愤怒的目光中，报复似地捏了又捏小姑娘的脸皮。
慕柠瑶的下巴被慕致远掐住，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的人作恶。
“嗯——坏蛋……臭哥——哥。”
慕致远挑挑眉，威胁地看向被自己拿捏住的小姑娘：“说几句好听的，我就放开你。”
“呜呜……呜呜……”慕柠瑶宁死不屈，仰起头来泪眼汪汪地对着上方的爹爹、娘亲，还有大哥哭。
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啧啧！慕柠瑶，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小时候每次打不过我就跑去告状。”
站着的三人都不想看到这个从小打闹的兄妹两个。
记得有一次，家里就得了一份大木马，五岁的慕柠瑶和十四岁的慕致远两个都想骑就争起来了。
争着争着，兄妹两个直接互相喷起口水来，那个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
“好了好了，别这个样子，行了！”
“兄妹两个的岁数加起来都三十的人了，丢不丢脸？”慕夫人充当和事佬，拉开兄妹两个。
被拉开的慕柠瑶趁着慕致远没有防范，直接抬起脚来，蹬在跪着的人肩膀。
一只脚落地的慕柠瑶稳不住身形，直愣愣往后倒去，站在她身后的慕夫人顺势就小姑娘抱入怀中。
看着已经站起来的慕柠瑶，慕致远伸手拍了拍肩膀处的脚印。
看着一旁垂着头的妻子，对着慕柠瑶哄道：“瑶瑶乖，给你嫂子赔罪一下，这事情就过去了。”
慕柠瑶一把扒开幕夫人抱住她的手，走到慕致远跟前：“我呸——”
唾沫星子全喷在跪着的人脸上。
看着这一幕，慕仲元直接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眼睛，摊上这一对儿女，他是没面目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