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球上的黑色几乎完全褪去了,它不再那么完整,而是裂开了一条缝隙,逐渐分出成了大小两块。大的那一块是纯白的,祂迅速收缩,重新拥有了人的形态,变成了宇智波斑的模样,一头栽向地面。
泉奈立刻冲过去接住了斑,但任凭他如何呼唤,斑都没有睁开眼睛回应半分。
就如同斑不待见扉间那样,扉间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奈何他是泉奈的大哥,而自家大哥人没了,于是只好伸出了援助之手,试图治一治十尾人柱力。结果一探查却发现,好家伙这个十尾体内怎么有大半是他哥的查克拉啊!他直觉不对,下意识向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望去,奈何那位还在组装,得等会儿才能回应。
另一团小一点的部分上有黑色的一坨,只不过在这边塑造形体的同时缩到了女人的衣袖里。
没错,从十尾里分离的这一部分竟然变成了一个女性的外形,她的长发比身躯还要长个一倍,头上长着两只相当长的角,浑身白的不似人,身着与时代格格不入的长袍,几乎没法想象她若要行走得被衣服绊倒多少个跟头。
那女人成形时,羽衣下意识往那边飘去,似乎也想去接住她,但这位并没有像宇智波斑那样昏迷,而是清醒地睁开了眼睛,苍白的瞳孔里没有聚焦,却又准确地望向了羽衣的方向。
“母亲,您怎么与神树分离了?”察觉到不对劲的黑绝从女人的袖口里冒了出来,他依旧没有完整的人形,只是一团长着五官的黑色造物。
“您不回收查克拉了吗?我们明明就要成功了。”
黑绝还在问着,但女人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羽衣老头身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母亲,您看上去还是像以前一样美丽。”羽衣终于结束了他的感慨,放下悬浮的双腿,向女人行了一礼。
那是曾经的孩子对母亲最正式的礼节,无论如何,辉夜都是羽衣和羽村的母亲,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辉夜飘落在了地上,就在羽衣面前,伸出双手扶起了她那垂垂老矣的孩子。其实他们已经阴阳相隔了,从未服下果实的大筒木也没法活过很长的时间,更何况羽衣为了连接人心,封印十尾,不断分割自己的力量,最终因衰弱早亡。
“羽衣,说了多少次,少贫嘴。”
这副母慈子孝的场景原本只会发生在羽村的梦里,猝不及防变成现实之后,他整个人都有些愣,连眼神也从威严变得有些清澈的愚蠢。母亲似乎笑了,实在太久了,他都快忘记母亲也是个会笑的人了,只是每一次都转瞬即逝,更多的仍是面无表情的威严。
他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母亲的目光便转向了他的身后。
漩涡鸣人的重组已经完成了大半,他睁开眼便撞进了一双浅紫中,来不及收起的感情在那双眼睛里荡漾,看得他沉寂已久的心也震动起来。但佐助很快调整了表情,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却又没有放开拥抱着他的手。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现在还不是点破的时候,至少应该用有心脏跳动的身躯去拥抱佐助吧。
“吾必须承认,被吾视为蝼蚁的凡人的确有可圈可点之处。”辉夜说出了和曾经一模一样的话语。
在她看来,稀薄的血脉早就不足以支撑起那样强大的力量,唯有拥有坚不可摧的灵魂,才能铸造出胜于大筒木的力量。
人类,已经用自己的成就,证明她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
身为大筒木,一个依靠掠夺成长的种族,她应本能地珍惜自己的生命。身为母亲,她却又战胜了本能,予以这世间最无私的关怀。她与孩子们的相互亏欠,在漫长的时间中已说不清道不明,但她遗留的毒种却为世间雕琢了深刻的伤痕,连带着自家后辈也被折腾的够呛。
大筒木是有“前人献祭,后人乘凉”的传统的。千年前的她因内心的不甘反抗了传统,千年后却又觉得除了这么做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补偿给后辈的了。
“继续照耀这个世界吧,人之子。”
羽衣从未见过母亲额上的另一只眼,那是淡金色的轮回眼,并无华丽的纹路,却依旧美丽。没有融合十尾的辉夜本就拥有轮回眼,否则她也没有翻盘的资本。而现在,她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尽她所能地抹平“死亡”,然后久违地回到她的孩子们身边去。
漫天的华光像坠落的流星雨,它们落入在大地上奔走的秽土之躯,落入拱起的白布,也落入了各种各样的封印之中。
鸣人抬起沐浴在绿光中的手臂,裂开的纹路在愈合,勃勃生机被注入了这虚假的身躯,他正在复活,而施术者竟然是大筒木辉夜!
这是意料之外的结果,四战战场上唯一让他震惊之事。
“母亲!您到底在干什么啊?您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为什么要这么做?!”黑绝无法理解,他从袖子里爬了出来,也顾不上羽衣在不在身边了,只是拼命地爬上母亲的心口,想要将自己蓬勃的生命力返还给母亲。但是他的身躯只是意志的结合体,一半来自母亲,一半来自十尾。十尾的灵魂已经烟消云散,母亲也一心想要归于净土,他的生命自然也进入了倒计时。
“是他们封印了您!是他们分散了您的查克拉!一切都是他们的错!和您有什么关系!”
可辉夜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并用最后的力气捂住了那张嘴。
“吾是大筒木辉夜,卯之女神,平定乱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