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本岛东面,五通澳头海域,日头正高。
这个鬼地方,沉寂了一个上午,现在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开启了死战,大决战模式。
主帅达素,不愧是来自关外的老武夫,杀伐果断,一出手就开大,直接撒出来四千大军。
四个大将,正黄旗的戴木和吉达里,镶黄旗的色嫩和格山,各自领着一个千人队。
分四个小纵队,相隔上百丈,密密麻麻的,嘶吼着,冲出躲藏的小树林,直奔前面的海滩。
每十五个将士,就组成一个小分队,用肩头胳膊,扛着一个小舢板,快步往前冲,要下海冲杀海湾。
镶黄旗营总格山,身为达素的心腹大将,自然选择最中间的通道。
没得办法,上面的桉山,达素将军,肯定是端着望远镜,目睹冲锋的现场情况。
这要是,推诿扯皮,畏敌裹足不前,又或是临阵脱逃,兵败逃亡。
那到时候,就完蛋了,战后肯定要被清算,砍头剁首都是小事情。
此时,他就站在一个小山包上,高高举起手中的大斧头,耀武扬威,激励士气,怒吼暴吼:
“兄弟们”
“儿郎们”
“冲冲冲,杀杀杀”
“冲出去,冲到海边”
“冲下去,冲杀郑狗子的战船”
“贴上去,跳帮登船,干死他们,杀死他们”
“冲上本岛,砍头剁首,三日不封刀,鸡犬不留”
“杀杀杀,金山银山,豪宅美妇,全是你们的、、”
、、、
“杀杀杀”
“金山,银山”
“杀杀杀,干死郑狗子”
、、、
五百绿营炮灰团,肩膀扛着,双手抬着,几十艘小舢板,一马当先,嘶吼着,冲出了小树林。
二百五十个满蒙,二百五十个督标营,全盔全甲(皮甲),手执巨斧大砍刀,腰挎大稍清弓。
跟在这帮炮灰后面,吼叫着,蜂拥而上,冲向海边的沙滩,岸边,准备强渡海湾。
“儿郎们”
“杀杀杀,冲冲冲”
“你们的战功,你们的金银,美貌健妇,就在对岸”
“杀出去,冲上去,夺取你们的功勋,抢夺你们的战利品,杀杀杀”
、、、
其他三路大军,戴木和吉达里,色嫩,同样不甘人后,也不敢躲在后面。
锋利无比的大斧头,高高举起,嘶吼着,大手一挥,遥指海湾里的郑军巨舟,潮水般杀向海滩沙滩。
“八百丈”
“七百丈”
“陈头,陈头,总兵大人”
“沙滩上,好,好多,好多清狗子,快进入射程了”
、、、
海湾中央,大熕船上,船舱上的炮手观察员,一边端着望远镜,一边在玩命嘶吼着。
四千多清狗子,密密麻麻的,观察手都看的头皮发麻,舌头打结,声音都带着略微的颤抖。
大熕炮,是五六千斤的红夷大炮改良版,有效射程在1.2-1.5公里左右。
但是,有效的杀伤射程,却是远远不止,两公里,三公里,糜烂数里,不是开玩笑的。
之所以是有效射程,还是射击精度的问题,太远了,看不见,瞄不准,大炮打蚊子。
“来人”
左冲阵总兵陈广,锵铛一声,猛的拔出大砍刀。
纵身一跃,跳上围栏,刀锋遥指对面的沙滩,暴吼怒吼:
“擂鼓,打旗号”
“传令各部,各主力战舰”
“上链弹,葡萄弹,开花弹”
“开炮,给老子狠狠地轰,轰死那帮清狗子”
“告诉将士们”
“今天,不要给老子省弹药,全部轰出去,把清狗子,轰成渣渣碎肉”
、、、
“轰隆、轰、、、”
号旗打起,火炮响起,几十门大熕炮,同时瞄准点火,朝着岸边沙滩蚁族,咆哮轰杀出去。
“轰、轰、、、”
“啊、火炮来了,嘭嘭嘭、、”
“中弹啊,救命啊,救救俺啊”
、、、
眨眼睛功夫,五六颗橘红赤红发烫的重弹,就飞到了岸边,砸进了清军,密密麻麻的人群里。
刚刚冲出密林的清军,就遭受了灭顶之灾。
20斤的重型大铅弹,像是死神挥动的镰刀,打水漂似的,连续砸出好几个大坑,凿穿好几队清兵。
所过之处,十几丈范围内,连人带小舢板,残肢断臂,化为齑粉血带,哀嚎遍野。
周边的清军,密密麻麻的队列,瞬间化如作鸟兽散,避之如瘟疫,拔腿就跑,要离开血腥修罗场。
更多的绿营兵,小舢板一丢,就地一趴,脑袋一缩,钻进沙滩,拱着大屁股,成了真正的缩头乌龟。
“嘶嘶嘶”
格山,戴木,吉达里,色嫩,等一众满蒙将校,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惊恐惊爆,倒吸凉气冷气,纷纷停下了脚步,躲进护卫的盾牌后面,驻足观望伤亡情况。
他娘的,郑狗子都还没有看见,海水的边,也都还没摸上,就挨了大暴击,太逆天了。
这么远的距离啊,至少两三里啊,想不到啊,郑逆的火炮,杀伤力如此强横逆天。
他们都是老武夫,暗自估算了一下,刚才的一炮火炮,少说也有几十个伤亡啊。
他妈的,从这里冲到海湾,郑军的战船,少说也要挨上好几轮啊,那得死多少啊。
但是,他们没得选,没得退路,只能站在高处,抄起大斧头,嘶吼怒吼:
“他娘的,起来”
“南蛮子,不要停”
“冲冲冲,冲下去,冲过去”
“嘭嘭嘭,咔嚓,啊、、”
“要么往前冲,要么砍头剁首”
、、、
“啊,啊、、”
“爷爷,大人”
“满爷爷,不要打,不要杀了,俺这就冲,往前冲杀”
“兄弟们,冲啊,往前冲啊,杀郑逆,杀明狗,杀啊”
、、、
“嘿嘿”
骑在战船上的陈广,把清狗子的惨烈伤亡,看在眼里,笑在嘴里,发出渗人残忍的狞笑。
开玩笑,这个老海盗,早就准备好了。
之前,分兵的时候,就特意留下大型战船,主力战船,就是为了用火炮轰杀岸边。
所有的战船,一律t字打横,用最强的重炮火力,迎接可能出现的清军。
这时候,刚刚冲出来的清军,简直是活靶子啊,一轰一个准,往死里轰杀就对了。
“干尼玛的”
“死扑街,赛里木”
“嘿嘿”
“狗鞑子,清妖,清狗子”
“老子倒是要看一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火炮猛”
“狗日的”
“你们不是牛掰吗,看你们有多少人,够老子轰杀的,嘿嘿”
、、、
五通海域海湾,这个地方,可不是浅水海湾啊。
东面就是大小金门,无数的大小海岛,水位深的很,大型战船商船,通行无阻的。
大熕船,大熕炮,是郑氏水师,最精良的装备,可媲美欧式战船火炮。
轰杀陆地上的清军,炮灰团,蚂蚁冲锋队,还不是手到擒来。
。。。
“快快快,冲冲冲”
“不要停,继续冲,冲过去,咱们就赢了”
“快快快,下海,登船,往前冲,冲上去,跳帮夺船”
、、、
“快快快,清膛,再清膛”
“干你娘的,清狗子,下海了”
“日你妈的,别管了,装火药,装重弹”
“操炮手,瞄准了,点火,放炮,轰隆、、”
、、、
五通海湾,水战陆战,如火如荼,激烈惨烈,又是一个修罗地狱。
四千清军,喊着口号,扛着小舢板,顶着郑逆的逆天炮火,一往无前,冲进海湾。
海湾中央,郑军,七八艘大中型战舰,六百多水师将士,操炮手,挥洒汗水,也在玩命打炮。
一攻一守,玩命厮杀,谁都不让谁,猩红的眼珠子,眼眸里只剩下敌人,冲上去,斩尽杀绝。
。。。
同安湾,赤山坪。
“轰隆,轰、、”
一千清军的登陆战,大战死战,一触即发,硝烟弥漫,喊杀声冲天。
守在赤山坪的殿兵镇,主将是一个老海盗,老武夫总兵陈璋。
此时的他,站在小山头上,脸色刚毅,从容淡定,手执钢刀,四处走动,暴吼嘶吼:
“鸟铳手,听本将的号令”
“擅自点火,扣动扳机者,杀无赦”
“弓弩手,弓上弦,拉弓搭箭,瞄准了再射”
“火炮手,全部换散弹,葡萄弹”
“记住了,瞄准再射,往人群里射,轰杀清狗子的狗头”
“传令,左协,右协”
“带上刀盾手,长枪手,全部到前面去,列长枪阵”
“快快快,都他妈的,给老子动起来”
“清狗子,要冲岸了,都给老子顶住”
“兄弟们”
“右虎卫,就在咱们身后,他们都是精锐铁甲兵”
“兄弟们”
“宁死不退,宁死不降,杀清妖,杀清狗,杀、、”
、、、
眼看着,一千清狗子,狗鞑子,就要冲杀上来了。
表面上淡定的陈璋,从容不迫的嘶吼下令,信心十足的样子。
实际上,内心底里,却是慌得一比啊。
别看,冲沙滩登岛的清军,只有一千人,人数比他少的样子。
放眼看去,那帮清狗子,都是精锐啊,披甲率至少一半以上,妥妥的百战精锐。
更何况,这帮清狗子,能顶着炮火冲杀上来,队形阵型分毫不乱,这就是真正的精锐啊。
再回过头,看看郑军的情况,披甲率最多就一成,妥妥的轻步兵。
所以说,这时候,主将陈璋,一边嘶吼着,一边又转过头,看向西南方向的高崎。
那个地方,就是他侄子陈蟒,所在的精锐之师,右虎卫的驻地。
他相信,无论如何,他的侄子,都不会眼睁睁看着,更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事与愿违,等啊,等啊,望眼欲穿,脖子都快拉长了,就是看不到右虎卫的猛虎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