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城内外,战鼓擂擂,硝烟炮火,弹雨箭雨,漫天飞舞。
“轰隆、轰、、”
“噗嗤、啊、救命啊”
“俺中弹了,中箭了,救命啊”
、、、
清军,城头上的火炮,城外营垒的小火炮,鸟铳,弓弩,不要钱似的,拼命洒向冲锋的明军。
明军,山坡上的二炮司弹雨,马鹞子营垒的小火炮,也在挥洒汗水,玩命轰杀对面的城墙营垒。
最惨的,就是冲锋的明军。
巴三纲,马肇升的两千将士,顶着清狗子的火力,不畏生死,玩命冲锋。
好在,明军训练有素,日操就是跑步,腿脚够利索。
即便是新兵,土司兵丁,东南亚猴子,身披甲胄,也能健步如飞,跑的够快。
城外,明清营垒之间,一百多丈,300多米的空白区域,就是真正的死亡通道。
在死神的加持下,两千多将士,仅仅花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冲锋杀过去了。
当然了,唯一的代价。
就是在冲锋的路上,丢下了一百多将士,残肢断臂,重伤兵的哀嚎。
这就是精锐的好处,跑的够快,如果是民夫丁壮,耗费的时间更长,伤亡也得翻番加倍。
“快快快”
“全趴下,小心火炮,弓弩”
“死了的,重伤的,都别管了”
“重盾兵,长枪兵,列阵,顶前面去”
“弓弩手,鸟铳手,躲在后面,列阵,准备反击”
“刀盾手,往两边去,不要停,准备两翼包抄杀进去”
、、、
主将巴三纲,狼狈不堪,血迹斑斑。
已经顾不得脸上的血污,泥巴,直接躲在亲卫的重盾后面,吼声如雷,玩命下令。
他的将士,已经杀到了清军营垒的最外围。
四周都是火炮,轰鸣声,伤兵的惨叫声,传军令,只能靠吼了。
刚才,冲锋的路上,肾上腺激素暴增,队伍冲的太快了。
这时候,肯定要重新列阵,才能好好列阵,攻杀营垒啊。
他们不是泥腿子,不是民夫丁壮,也不是流贼,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大明精锐王师。
正规的战术,攻打对面的清军营垒。
肯定不可能,像泥腿子一样,一拥而上,那样子死的更快,更多。
当然了,死了的,重伤的,管个屁啊,老杀将面前,人命就是草芥。
反正,他的一千兵丁里面,至少有一半是新兵,朱皇帝刚刚带来的,死了不可惜。
“来人,再来两个传令兵”
“去后面,找一找千总殷涛”
“告诉他,前面的这个营垒,老子就交给他了”
“后面的营垒,他也不用管,老子亲自带人去打”
、、、
透过重盾的缝隙,吼完军令的巴三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没有一丝的冲动紧张。
常德城,打了大半年,双方的情况,都已经摸透了。
城外的营寨,都是一样的配置,全是小营寨模式,三四百人,前后隔着几十丈。
巴三纲,估摸着,自己的千人军队,至少还剩下九百多人。
这时候,野心勃勃的他,要吃口大的。
直接下令了,要一口气攻打两个营垒,赚取更多的人头战功。
是啊,朱皇帝就在西山上,眼巴巴的看着呢,多好的表现机会啊。
。。。。
常武门,城门楼上。
“啊、哈、、”
胆寒胆颤的朱应升,又是一个惊呼,看向自己的恩主洪承畴。
他妈的,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大明皇帝,龙旗面前,焉能不胆寒啊。
“经略啊,大人啊”
“交战了,明狗子,全疯了”
“经略啊,太快了,增兵吧,要增兵啊”
、、、
这个军中诸葛,再一次的言辞恳切,咬着钢牙,恳请自己的上司,赶紧增兵吧。
太快了,一眨眼的,说话的功夫。
疯狂的明狗子,就冲过了死亡通道,开始重新列阵,这是要杀入城外的营寨。
他妈的,当真是一群不怕的狗玩意,冷血炮灰。
他朱应升是湖广人,怕了啊,怕湖广沦陷,怕抄家灭口,诛灭九族啊。
“哼”
受不鸟了,老辣稳重的洪老狗,眉头一皱,放下望远镜,重重的哼了一声。
转过头,眼眸里带着不满的寒光,盯着自己的心腹谋士,沉声说道:
“朱参军啊”
“冷静,稳重,淡定点”
“这才哪到哪啊,明狗五六万大军,攻城的才几个兵丁啊”
“哎”
“你啊,是没有经历过西征大战啊”
“楚雄之战,贵阳之战,梧州府之战”
“特别是贵阳之战,老夫就在城里,亲眼目睹的”
“那时候的朱家贼,远超今日的残暴啊”
“整个城,全部围起来,几个城门,不分主次,几万人轮番,日夜进攻啊”
、、、
顿了一下,又望向对面的西山龙旗,陷入了沉思,沉默中。
半响后,老狐狸才睁开眼,摇头继续说道:
“以老夫的了解啊”
“今日的攻城,更像是试探性的”
“今天的强度,有点不够啊,兵力也太少了点”
“参照以往的惯例,朱家贼御驾亲征,大军接近十万啊”
“所以啊,老夫就在担忧啊”
“荆州,衡州那边,朱家贼,肯定是分兵了”
“到时候,咱们整个湖广,就要陷入真正的战略围攻,四面皆敌啊”
、、、
越说下去,洪经略的眉头,就皱的越深,眼珠子都快见不到了。
城外的明狗子,冲杀的炮灰,才几千人的规模,算个锤子啊。
经历过贵阳之战的洪承畴,早见识过朱雍槺的残暴,人命如草芥,眼中无活物。
可是,他是五省经略啊,湖广是他的老巢啊。
眼前的常德城,暂且,看上去,问题不大的。
但是,他的荆州,衡州,或是别的州府,那就说不定了,兵力有点不足啊。
“记住了”
“咱们的战略,就是坚守,死守常德城”
“咱们,背靠城外的沅江,援兵源源不断的”
“城外的营寨,死一个,补一个”
“孙参领,打完了,死完了,那就叫陈德将军上”
“陈德将军打完了,那就在换人,换更多的将军,去坚守外城”
“城外的朱家贼,也就是两倍多兵力”
“呵呵”
“老夫,倒是要看一看,他朱家贼,到底有多少精兵,去填这个壕沟”
、、、
一句话,死守不出,坚守不退,拖垮对面的朱家贼皇帝。
他洪承畴,带兵打仗几十年,稳如老狗,根本不怕这种泥潭战。
想当年,松山之战,要不是明军拉胯,他也不会输给皇太极。
现在,对面的朱家贼,年纪轻轻的,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超过太宗皇帝啊。
。。。
常武门外,清军的八号小营寨,前面的壕沟硬寨。
清军大将万高杰,正躲在挡土墙后面的,惊恐万分,大吼大叫:
“鸟铳手,弓弩手”
“不要停,给老子狠狠地射”
“瞄准明狗子的刀盾手,两侧,对,就是两侧的明狗子”
“四万,八万,你们俩,带人去前面,督战”
“明狗子的重盾兵,长枪兵,肯定就要突阵了”
“四万,八万,快去啊”
“告诉前面的哨长,给老子顶住第一道防线,死死顶住”
“胆敢后退者,杀无赦,全部枭首示众”
、、、
吼到最后,这个老武夫,已经开始动脚踢人了。
嘶吼着,拳打脚踢,催促自己的亲兵,去增援前面的第一道防线。
吼完以后,又回过头,对着其他亲随,继续嘶吼下令:
“九万,你去跑一趟”
“看一看,该死的操炮手,是不是都死完了啊”
“发炮啊,全部上散弹,给老子轰明狗子的重盾长枪阵”
“告诉他们,一刻不要停,不要留,全部轰出去,轰烂那帮重盾兵”
“嘭嘭嘭”
“发什么呆,快他妈的去啊,传令啊”
、、、
今天的明狗子,战术完全不一样啊。
同样,来自关外的万高杰,有点胆寒了。
以往,明狗子冲杀过来,都会带上很多丁壮,民夫,一窝蜂的冲杀过来。
打输了,或是打赢了,都是一窝蜂的退回去,丢下一大堆尸首,毫无章法。
今天,太反常了。
冲过来的时候,速度太快了,冲过来以后,又要开始整理队形列阵。
他妈的,看到那严整的队形,厚重的重盾墙,即便是面对火炮,也没有一丝慌乱啊。
明摆着,这是精锐的明狗子,要开启真正的破营,板板正正的,一步步冲杀过来的。
“轰隆、轰、、”
“嘭嘭嘭,噗嗤、啊、、”
壕沟,挡土墙外面,明军的阵地上。
断断续续的,清狗子的火炮散弹,雨点般的砸在重盾上,明军伤亡又多了起来。
列阵,排队型,即便是训练有素,那都是要时间的,少不被火炮点名轰杀。
站在旁边的哨长,根本不在乎伤亡,面不改色心不跳,手执钢刀,放声嘶吼着:
“兄弟们,听令”
“死了的,伤了的,都别管了”
“重盾手,第一排,往前冲,第二排跟上”
“他妈的,不要乱,不要急,稳住别浪,别露出你们的脑壳子”
“冲冲冲,跟上,别管什么火炮,给老子冲过去”
、、、
这就是明军的特色之一,重盾长枪兵,普通的明军编制营,都必备的兵种。
重盾,重甲,长枪兵,战斗力,防护力,那都是一流的。
在战场上,只要不是直接被命中,其他的鸟铳,弓弩,都可以视而不见。
当然了,对面的清军守将,也是识货的,专门调集火炮轰杀,破明军的重盾阵。
“草了”
“干尼玛的,格老子的”
重盾兵的后面,脸色铁青的殷涛,忍不住的大吼大叫,骂骂咧咧的。
这个来自六大营的千总,年轻的老杀胚。
看着自己的重盾兵挨炮,受不鸟啊,一肚子的窝火,大吼大叫,又无能为力。
“抬枪手呢,死哪去了啊”
“二炮司呢,火炮啊,抬枪呢”
“掩护啊,他娘的,老子的兵,都快死光了”
“来人”
“传令鸟铳手,大梢弓手”
“给老子瞄准清狗子的火炮阵,射死那帮狗娘娘的清狗子”
“去你妈的,快去啊”
“啊,什么?射程不够?”
“滚啊,你他妈的猪头嘛,射程不够,那就往前冲啊”
“冲过去,再开火啊,射死那帮清狗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