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秦大人客气了。若真有需要,我定会来寻你,还望秦大人莫要嫌我叨扰才是。”
秦川眉宇舒展,笑容爽朗:“若姑娘能用得上我,便是在下的福分,怎会算是叨扰?”
二人客气了几句,秦川看见洛水瑶眉目间的疲惫,随即道:“既是如此,不如我送姑娘快些回去休息。”
说着,他转身朝一侧望去,冲杏牵着一匹马站在不远处,而在她身侧还有一匹马正在悠闲吃草,正是秦川来时骑的马。
他看着两匹马,又看向洛水瑶:“姑娘若不嫌弃,便骑在下的马吧。”
洛水瑶怎好意思让他步行,况且前面的人已走远,让一县县令徒步而行,她实在没那个脸。于是连忙推辞:“不麻烦了,我骑艺不精,与婢女共乘一骑便可。”
秦川何许人也?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短短三年间,就将原本毫无特色的县城打造成远近闻名之地,绝非寻常文人。他自然明白洛水瑶的顾虑,随即淡淡一笑,也不勉强,“那我们便一起走吧,将你们两个弱女子留在这儿,我实在放心不下。”
他态度温和,话语暖心。洛水瑶明白他的好意,也不再推辞,点头道:“那就麻烦秦县令了。”
秦川闻言,也不再客套,颔首浅笑,算是回应了对方的感谢,随后迈步朝马匹走去。
春杏早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见洛水瑶往这边走来,立刻牵着马迎上前,说道:“小姐,你快上马,奴婢扶你。”
自打出了侯府,洛水瑶并未荒废骑马,练习过几次,按说上马该是轻车熟路。可眼前这匹马比她先前骑的小马高大许多,上马时颇为费力。好在春杏在一旁搭手相助,她才顺利坐上马背。
随后洛水瑶伸手:“你也一起上来。”春杏没有推辞,将手放进洛水瑶掌心,借力一拉,主仆二人便共乘一骑。
秦川一直在她们身后注视着,见主仆二人都已稳稳坐在马背上,便向后退了两步,走到那匹正在低头吃草的马旁,伸手拉起缰绳,轻轻抚了抚马鬃,说道:“好了,大马,咱们该回去了。”
那大马从鼻息里哼哼两声,似是回应他,仿佛真听懂了话语,扬起头不再吃草,嘴里却还不停咀嚼着。
洛水瑶坐好后听到声响,好奇转头望去,便见秦川轻轻一用力,整个人利落地跨上马匹,看上去毫不费力。
秦川误以为她是对自己的马感兴趣,笑着解释道:“我取名实在不在行,这马跟在我身边时还没长大,我盼着它快快长成,便给它起名‘大马’,姑娘可别见笑。”
“自然不会,叫‘大马’也挺好的。”洛水瑶对他给马取的名字确实感到有些惊讶。在她看来,秦川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却没想到取名如此随意,不过倒也不觉得粗俗。
倒是春杏,好奇地盯着那匹马半晌,又瞧了瞧容貌清俊舒朗的秦川,眼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秦川并不觉得春杏无礼,反而冲她颔首微笑,接着说道:“姑娘先行,我跟在后面。”
“好,那就有劳了。”洛水瑶回应一声,随后叮嘱春信坐好,便扬起马鞭,那马便朝前奔去。
因路面湿滑,马匹跑得并不快。而秦川一直坠在她们身后五米处,不管前方的马跑得是快还是慢,他始终与她们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春杏回头看了秦川一眼,而后凑近洛水瑶耳边,低声笑道:“小姐,这位县令倒是颇有君子之风。您瞧,他这般小心翼翼的,定是生怕咱们坠马,特意护着我们呢。”
洛水瑶回头看了秦川一眼,恰好与他如星般的眼眸相对。
不知为何,她心中涌起一丝不自在,仿佛自己像是在偷看人家一样。虽说确实是在看他,可被抓个正着还是有些难为情。她抿嘴笑了笑,故作平静地转过头,低声斥责春杏:“莫要多话,尽快回去。百花县遭了这么大的灾,附近事务繁多,别误了秦县令处理公务。”
洛水瑶所料果然不差。几人快马加鞭,很快便追上了前方的队伍。踏入百花县地界后,秦川勒住缰绳,拱手与她们作别,随后与衙役们扬鞭策马,朝着县令府疾驰而去。
身为一县父母官,面对如此天灾,肩头的担子沉重如山。他要做的,岂止是救百姓于水火?安抚受灾村民惶惑不安的情绪,妥善处理天灾留下的重重隐患,还有那因洪水冲垮、塌陷的条条道路亟待修缮……桩桩件件,千头万绪,都等着他去一一谋划、处置。这般繁重的事务压在肩头,他实在无暇多作停留,唯有争分夺秒,方能不负这一方百姓的期盼。
不同于这些仅在百花县短暂歇脚,匆匆而过的旅人,此地村民对秦川的爱重溢于言表。众人纷纷停下脚步,朝他挥手致意,目光中满是信赖。直至他的身影化作远方一个模糊的黑点,村民们才缓缓收回目光,脚步沉重地边走边低声议论起来。“哎,你说说这老天爷,咋就见不得咱们过好日子?”
一位老汉望着天边低垂的乌云,重重叹了口气,“咱们百花县好不容易在秦县令的带领下,日子越过越红火,咋就摊上了这么大的天灾?”
“是啊!”先前哭喊的妇人情绪虽已平稳不少,可脸上依旧爬满愁容,“那成片的花田都被洪水冲毁了,也不知今年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众人闻言,皆是长叹一声,沉重的气氛如铅云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洛水瑶听着他们的议论,敏锐捕捉到背后的故事——原来百花县并非向来如此繁华。为了打破这压抑的氛围,她主动开口询问:“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总听人说百花县百花盛开,名满大周,却不知这盛景是何时才有?大娘,不如您给我们讲讲?”
妇人记得洛水瑶先前出头帮忙,又见她诚恳询问,便收起愁容,缓缓说道:“秦县令是三年前到的百花县。听说他可是状元郎呢!虽不知为何没留在京中做大官,但他来这儿,可是我们百花县的福气。”
“从前这地方不叫百花县,而是叫白华县。虽说离皇城不算远,日子也还过得去,可哪有现在这般兴旺?自打秦县令来了之后,又是修建房屋,又是铺桥修路;还说服大伙儿把农田改种花卉,一趟趟派人进京替我们找销路。如今百花县能有这番光景,全靠秦大人啊!他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是呀!”人群中有人红着眼眶接过话茬,“咱们百花县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遇上秦大人这样的好官!他事事都替咱们百姓盘算,天大的难处只要有他在,总能想出法子解决。这样一心为民的父母官,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叹息声与感慨声交织,言语间满是对秦川的感激与敬重。
这番话语入耳,洛水瑶心中对秦川的敬意又添几分。原以为他不过是个文采斐然的年轻官员,却不想竟是如此人物——为人爽朗随和,处事周全妥帖,既有肩挑重任的担当,更怀爱民如子的赤诚。要知道人心各异,众口难调,能让所有百姓提起便赞不绝口,这份能耐与德行,足以证明他远超常人与出众。
她也是百姓,自古百姓大多敬重好官,她也不例外。洛水瑶望着秦川远去的方向,眸光中不自觉多了几分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