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然没有听见身后隔了近一丈远的侍从们的嘀咕声，慕白敛被白芷拉着，嘴里却不住埋怨道：“我不过才离开了两三个月而已，盛安城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早知道我便不偷跑了。”
白芷瞥了他一眼，“你当初不还意气风发地收了一群小弟来北境，听说太岳山那边的匪患可是凭你一己之力给平叛了，还让杨副将吃了瘪，爹这才没有继续派人追你。”
慕白敛扬起下巴自豪道：“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白芷敷衍点头，拉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侍从将早膳送过来，又屏退了其他侍女。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慕白敛凑过去低声问道：“听说你和晏哥一起烧了云鹿书院的舍房，书院的那帮老夫子们，尤其是那谢老头是何表现啊？”
白芷给两人倒了水，她轻抿了一口，缓缓道：“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据阿哲说，谢夫子对于‘白止’的离世伤痛不已，到底还是因为我当初的决定做错了，不曾想竟让这么多人心神不安。”
“要怪就怪那该死的靖王，倘若不是他刻意挑拨，你自始至终都会在慕府，要不是你聪明早就饿死了，谢老头虽然呆板，但心地却不坏，他要是知道其间隐情也必然会释怀的，你也不必心怀愧疚，该愧疚的是那些做了错事的。”
慕白敛说得义正言辞，让白芷一阵恍惚，不过在军中磨练了两三个月，竟变得这般通情达理，要是搁在以往，少不了又挤兑调笑一番了。
这一番安慰让白芷胸腔一阵阵暖流划过，但又觉得十分别扭，她与白敛还从未这般正经的聊过，轻咳了两声，“白敛，你现在这般正经，我总觉得有些不适，你莫不是在我面前装吧？”
“装什么？”慕白敛问出声才后知后觉，抬手就用手掌拍了拍白芷的额头，摆谱道：“好啊阿芷，回头我就跟外祖父告状，说你不尊重我这个哥哥。”
“告什么？”
白老将军和晏卿尘穿着甲胄就进了屋，似乎是才回府。
慕白敛赶忙站起来，乖巧地唤道：“外祖父，晏哥，你们回来了。”
白老将军‘嗯’了一声，在白芷身侧坐下，又问道：“你要向我告什么状？”
慕白敛干笑两声，“没有，没有，我就是同妹妹闹着玩而已。”
白老将军这才满意点头，叮嘱道：“阿芷这一路走来不容易，要是被我发现你欺负她，我就替你爹好好教训你。”
晏卿尘在慕白敛旁边坐下，调和道：“白敛一向都很让着阿芷的，白敛也赶了许久的路，今日才到，您就别吓唬他了。”
慕白敛侧头看见憋笑的白芷，无奈地摇头，“外祖父，我哪敢欺负阿芷啊，向来都是她欺负我。”也是在军中磨练了几个月，他性子不再那般急躁了，要同先前在盛安城一般被外祖父看见了，岂不是立刻就要家法处置了？
思及此，慕白敛莫名打了个寒颤，小祖宗还是得供着，惹不起了。
用完早膳，三人便去了议事厅商议对策，白芷也跟了过去，大致听下来便是两方现在僵持不下，即便三万大军驰援已到，但敌军似乎总能预测到我方的行动，先一步设防。
白芷给三人添了茶水，举起手来弱弱地说：“我有一个疑问。”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白芷，白老将军的脸色立马和缓下来，问道：“阿芷，你有何疑问尽管说便是，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谨。”
晏卿尘手指下意识摩挲中指上的戒指，看向白芷的眼神也是温柔鼓励的，只有慕白敛一人，直愣愣地开口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莫不是想问我们，为何不绕道狄国军队后方，烧了他们的粮草，断了后路他们便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对吧？”
白芷瞪大双眼，心道两人之间何时这般默契了。
不用白芷开口，她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想法，慕白敛摆摆手，“你上次给我写的信，曾提到让我在后方悄悄偷袭，确实颇有成效，以此我便想到了绕后去烧他们的粮草，可惜啊，最后没有成功...”
慕白敛只觉遗憾不已，要不是小弟们太弱了，他早就领了头功。
原本因为慕白敛一系列偷袭的行为，就让白老将军觉得颜面无存，如今听慕白敛这番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慕白敛，训道：“你还有脸说，我北军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慕白敛不服反驳道：“外祖父，您这话我就不认同了，只要能剿灭敌军保护一方百姓安宁，无论用何种方法都不过分，再说了都上阵杀敌，难道还要让我先礼后兵？”
“你..”白老将军还想继续训斥，晏卿尘瞥了一眼慕白敛，让他收敛一些，然后出声缓和道：“白将军，您别生气，白敛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他手段虽阴了些，但都是为了守护晏国百姓，且确实击退了一部分敌军，而且....”晏卿尘示意白老将军看向白芷，继续道：“而且方才您也听说了，这方法其实是阿芷告诉白敛的。”
白芷这一次站慕白敛，这方法可是经过验证的，况且白敛说得也没错，上阵杀敌哪有那么多讲究，她重重点头，附和道：“没错，外祖父，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出内部是否有内应，否则狄国军队为何能每一次都精准预防呢？”
仗义执言的后果就是，兄妹俩被白老将军大手一挥赶了出去，并且要求慕白敛在九门城期间不许掺和进战场。
白芷和慕白敛站在门外面面相觑，最后捂嘴爆笑，两人仿佛又回到当初在云鹿书院被谢夫子一并赶出学堂的日子。
“既然府上没有乐子了，那我们去府外找找乐子吧。”
慕白敛一直待在易水城，不知九门城有何乐子，他见白芷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好奇问道：“什么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