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床边有些艾草灰烬。
“林宇，李先生来过了？”
韩白声音低沉地问。
艾草的作用他当然知道。
“赵明先生身体单薄最近又总是嗜睡，并且眼睛不好让府上下人都担忧。”
“李先生来府里也不可错过看视机会呀。”
林宇字斟句酌地说着。
而此时赵明竟然睁着眼睛，轻声说：
“ 。”
韩白立刻上前扶起赵明坐下给了钱虎一眼让他赶快过来端茶。
刚睡醒一定会渴。
赵明接过茶谢了礼，一口喝了下去，并不像一般人见到上级起身行大礼，毕竟赵明很了解自家韩公。
韩白关心道，“ 李先生来了吗？你的病情如何？”
他故意用“病情”
替代具体的问题，以减轻赵明的压力。
然而，赵明一声轻叹：“李先生说了‘无可挽回’。”
“我双眼的病再也没可能重见光明了，只有用些调理药物以缓解痛苦罢了。”
这一叹息满是绝望。
但听闻这样的断言让人心头一沉。
韩白倒是放下心来：他对李先生的专业性很有信心。
既来过肯定认真诊治过，否则会继续仔细治疗任何发现的病症。
现在只是叹双眼无望恢复，表示之前的疲惫是真的累了。
“
眼疾可以慢慢调，医疗总在进步。
等我们医学院学生成为医生的时候说不定就有新的方法。”
听了安慰的话赵明轻轻点头，感到有点抱歉。
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骗韩白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对赵明只需要坦诚。
说谎会被识破，把注意力放在眼疾上的叹息则可以让别的事儿暂时被忽略。
“韩公听说您去了学院，现在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韩白冷笑了一下，“掠夺百姓，强行占领医院。
那钱虎确实带来一群恶兵。”
说着他的语气越来越沉重，显然是非常愤怒于军队内部问题。
在统一后居然有人仍然延续过去的恶习必须严肃处理。
陈平试探道：您杀了那个叫钱虎？
这时旁边的钱虎傻呵呵说道：\" 是的, 领袖英明。
此人首级就在俺手上。”
韩白哭笑不得想揍人。
这种情况下只好耐心解释事情经过。
真正的计策在于对信息进行合理分析和判断，在这个基础上谋划未来。
“柳公，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三件事，”
“快！”
“准！”
“狠！”
陈平沉声开口，瞬间思索了许多。
柳白微微皱眉，关切地注视着陈平的脸色，见他并无疲惫之意，松了一口气后问道：“你来说说吧。”
陈平沉吟片刻，缓缓道：“林端乃是军队中的将领，虽非军中最重要人物，甚至比不上陇西侯李信，但军队内部风气如此，此番事件恐会引发哗变。”
“这个‘快’字，是说柳公必须在明早朝议时立即推行军制改革。
一旦延迟，消息一旦在军中传播开来，柳公想要推动改革将难如登天。”
此言一出，柳白深以为然。
无论是在三秦之地的新兵还是不曾受过林端管束的军人听到当今丞相可以随意斩杀一位将军的消息，必然会生出愤怒情绪。
文官与武将在立场上本就有天然的对立，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关于军改的动作都将被视为对文官的敌视行为。
柳白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事的确拖不得，陛下还未下达旨意，想必也有所考虑。”
“请继续讲下去。”
要说陈平和萧何之间的差异究竟在何处？或许只有柳白能够准确回答这个问题了。
两者大局观不相上下，但在处理具体事务时的表现却各有所长。
萧何善用条例与律法来转变全局，即所谓政事变革，其过程往往较慢；而陈平则侧重策略谋划，通过精准的政策变化，更快改变局势。
要善用这两人确实并非易事。
“接下的关键就在于一个‘准’字。”
陈平搓了搓手指，沉声道：“明日柳公上朝务必不能涉及任何其它议题，更不应提及心中想做的改革之事。”
“这里的‘准’指的是‘军纪’两字。”
“林端掠夺平民并侵害学生的事如果不上报似乎不足挂齿，但如果将其作为重大事件公开，这就是犯了死罪，柳公立场可由此脱清责任，并能进一步完成军纪整改。”
这一席话直接击中了柳白内心的要害。
原本他砍下林端的头颅是为了威慑军队，经陈平这么一点，整顿成了更为积极的目标！
高悬人头加上实发过的掠民之事确有发生，在军伍之中必将顺利展开整顿，原本文臣干涉军政的情况变成了杀鸡儆猴般的举措！
“好！好！好！”
连声赞叹过后，柳白击掌三次。
“陈先生果然厉害。”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个词——‘狠’。
龙且听得跃跃欲试。
“是否就要动手了呢？”
尽管他并不完全理解‘快’和‘准’的意思，但‘狠’这个词显然需要动用实力了？
想到即将有的行动，他不禁笑了起来。
自己虽然不是争斗好手，但却热衷于对抗那些威胁柳公的人。
一旁的陈婴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这位领头的家伙：得控制一下自己不要过于兴奋。
若是养成坏习惯，每次提起动手就这般大笑，这对丞相府的形象不利！
“正是。”
陈平点头说道：“这个狠就是要严厉惩处。”
“那围困帝国医科学院的十二个士兵必须处死并且当众执行。”
“跟随林端冒犯柳公的家仆除了为首的那人已经被处理，剩下所有的都要投入锦衣卫监牢执行处决。”
唯有这样才能树立起权威、确保纪律严格执行！
说到这里，就连不懂具体细节的龙且也明白了其中含义——就是要震慑天下。
对于敢对柳公如此无礼又破坏军纪的行为做出强烈反应给人们看到代价的重要性！
而且...
唯有做到最后一字的狠厉才能让新制定出来的制度被所有人敬畏遵守！
“柳公，开始吗？”
“通知公子高问过话再关押他们。”
对于这一点，柳白并无异议。
只不过，他的目光落在陈平身上若有所思。
他了解陈平所谓的“狠”
，不仅仅在于表面的严厉处理十二人、五十名家仆，这只是个开端而已，更大的目标还等着去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