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城头的反击刚刚拉开序幕时,张献忠猛然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景象:
滚滚白烟如浓雾般升腾而起,无数道赤红火光从城头倾泻而下。
自第一道壕沟延伸至第五道壕沟的整片区域,瞬间化作密不透风的火力绞杀地带。
此刻城外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再无安全可言,各类爆炸如同骤雨般密集炸开,攻城的贼军阵列早已乱作一团 。
前锋与后队的界限荡然无存,就连负责督战的骑兵队也在无差别火力覆盖下溃不成军。
目睹此景的张定国惊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
“这哪里还是寻常火器?分明是地狱妖火降世!看来此番攻势与先前那阵黑风一样,必是妖法作祟。
快!速敲铜锣,令将士们泼尿破解这妖邪之术!”
“当当当……”
急促的锣声穿透硝烟,将军令传向战场各处。
被炸得灰头土脸的贼兵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纷纷掏出器皿泼洒夜尿,再次“秽物破邪”之法抵御城头的攻势。
可惜,这次没有用了。
城头的火力依旧强劲,贼兵依旧直面死亡。
汪兆麟见夜尿毫无作用,惊声喊道:
“男子的夜尿属阳性之物,狗血想必也是同理,此前能克制黑风,是因阴风属阴邪;但这神火炽烈如阳,阳性秽物自然无法克制!”
张献忠闻言连连点头:
“对对对,应该是这样了,可惜军中没有女人了,否则用月事的至阴之血肯定可以破妖法。”
说罢,他猛然转向神佛们,急切呼喊道:
“咦?师太,你有月血吗?”
净月师太闻言一个趔趄:“陛下,你这么问太不礼貌了!”
张献忠怒道:“将士们大批阵亡,情况危急,哪里还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你到底有没有,取一点出来用啊!”
净月师太大怒:“没有,几年前就没有啦!”
张献忠不死心:“你的徒弟呢?来人,把她们拉下去检查!”
净月师太闻言汗毛倒立,冲在前拦住贼兵:“不行,你们不能侮辱她们。”
张献忠大怒,冲过去一刀砍死了净月师太,令贼兵当众拔僧袍检查。
一阵惨叫和哭嚎后,贼兵回道:“陛下,都没有!”
张献忠一阵无语:“都是废物,都杀了吧。”
他转过头,瞪着一脸新奇的和尚和道士们,咆哮道:
“就算你们没见过,现在也别看了,快诵经!”
慧聪等人见了张献忠的残暴,顷刻忘了刚刚那些白花花的景象,立刻盘腿坐下,扯着嘶哑的嗓子卖力吟诵。
然而。
没用。
城头的火力没有丝毫减弱。
炽烈的火舌仍在城头翻卷,哪哪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哪哪都是撕裂夜空的赤红火光,哪哪都是刺鼻呛喉的硫磺毒烟,哪哪都是飞溅的鲜血与濒死的惨嚎。
焦黑的断肢混着泥土砸在壕沟边缘,燃烧的箭镞拖着烟尾插在尸堆里,空气里弥漫着烤肉与硝烟交织的恶臭味。
缩在墙根的贼兵向后一看,见身后尸横遍野才暗自庆幸:
“还好额们跑的快提前到了墙根,否则现在无处可逃了,若是满了,怕是连个全尸都寻不着!”
有人望着城头跃跃欲试:“要不咱趁乱往上爬?”
立刻有人指着燃烧的云梯:“就这架势。只要敢露头,转眼就被轰成焦炭和碎肉。”
众贼兵盯着城头不断喷射的火光,又看看被烧成黑炭的云梯顶架,个个倒吸凉气,纷纷将身子往墙脚边里缩:
“趁着妖帝狂轰远处,不管咱们,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城根,好歹能留条活命!”
第四道壕沟外围。
原本很是安逸的督战队骑兵被炸的鬼哭狼嚎,战马被炸得人立而起,背上的督战兵连人带甲滚进壕沟。
幸存的骑兵挥舞马刀想阻止溃兵,却见一发神机箭擦着头皮飞过,将身后整排拒马炸成碎片。
他们终于知道贼兵为什么冒着杀头的危险都往回逃跑了,官兵的妖法太变态啦。
这哪里是火器,分明是地狱爬出的恶鬼在喷吐业火!
张献忠看不见城根下的苟活者,却将几道壕沟间的惨状尽收眼底:
前一刻还在冲锋的贼兵,下一秒就被火海吞噬,爆炸掀起的泥土里裹着断剑与残肢,怎一个惨字了得。
他手指死死攥住腰间刀柄,喃喃自语时嘴唇都在颤抖:
“这…… 这等杀器…… 太可怕了……”
“太可怕啦!”
张定国急道:
“禅师、道长、师……算了,没有师太了。
想个办法啊,若是将士们死没了,你们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