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银星再次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瞥一眼窗外的夜色,下一秒,又扶住额头大喊着要酒。
“梨儿!酒!拿酒来!!”
听到声音,正在外间看书的祁岳顿时皱紧了眉头。
他气冲冲来到床前,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她。
然而下一秒,却被商银星扯住袖口摇晃起来。
“梨儿你终于来了!快拿酒来!快啊!”
“商银星!你好好看着本王!你能不能清醒些!”
听到他的声音,商银星一下丢衣袖,扯住被褥蒙在头上。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跟他有关的任何人!你走!!”
她蜷缩着身躯,泪流不止。整个身体都因抽泣而不停颤抖。
祁岳心疼的红了眼眶,想用手触碰安慰,却又为她自甘堕落的样子感到无比痛心,进而收回了手。
他情不自禁的握紧双拳,咬紧牙关道,“商银星!你实在太让本王失望了!怎能堕落至此?!”
商银星本就不待见他,如今更是因为苏煜的关系,忍不住把所有一切都迁怒于他,根本听不得他说半个字。
“你闭嘴!”
她猛的一下掀开被褥,瞪着祁岳怒吼,“我堕落干你何事啊!你明知他的一切苦衷,却一个字都不肯告诉我!还在这儿假惺惺的,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责我!亏我还曾想真心把你当朋友!我讨厌你!”
祁岳颤抖着嘴唇,看着她良久,终于忍不住爆发,“他没有苦衷!他就是变心了!他不爱你了!为何你偏要自欺欺人,就是不肯承认呢?!”
听他如此说,商银星不自觉用双手抓紧床单,望着他的眼睛里,突然渗出泪水,犹如两股清泉,喷涌直下。
她紧紧咬住嘴唇,颤抖不止。
却依旧倔强道,“你骗我!我不信!”
祁岳难过的将头偏向一边,再次怒道,“信不信由你!本王说的都是实情!”
虽然她并不相信祁岳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恨意翻腾。
“啊!!为什么!”
她死死攥紧胸口衣衫,大哭着怒吼。
心里好痛,简直要窒息了!
可是,倘若他没有变心,为何自己都这般模样了,来关心劝慰的人却不是他,而是别人呢!
她泪如雨下,拼命摇头。在心中暗暗自问。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哭了好一会儿,她用食指将泪水缓缓擦掉,冷笑着倒在床上,望着屋顶的眼睛里,尽是绝望。
“来人!我要喝酒!酒啊!!来人!!”
见状,祁岳顿时怒了。
“不许再喝了!你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都变成什么样了!”
“呵,呵呵呵…”
商银星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不禁发出冷笑。
不用看她也知道,如今的自己,定是蓬头垢面,一身酒气…
可她不在乎,也一点儿都不重要…
“好啊,既然你那么爱多管闲事,大不了我不在这儿喝,找个你看不见的地方不就行了…”
她木讷的轻声嘟囔,接着迅速起身,连鞋都没穿,便出门而去。
“你要去哪儿?商银星,商银星!”
她这一系列举动,让祁岳揪心不已,急忙追出。
外面夜色已深,四处积雪,凌冽的北风从墙角卷起,尽数喷到身上,寒气逼人。
商银星浑身只穿着单衣,光脚踏上雪地,不辨方向的径直朝前方走去。好似没有任何知觉,只剩下失去灵魂的躯壳。
“商银星!!”
祁岳急切的跑到跟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
“你疯了吗?!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
商银星木讷的转过头看着他,双眼中没有任何神采,犹如被什么掏空了一般,空洞无光。
“我只想大醉一场!再也不要醒来!”
眼角泪水滚落,她那毫无中气的低喃声,深深触动着祁岳的心房,让他疼惜不已。
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否则,苏煜还没出事,她怕是就先活不成了。
重新把她抱进房间坐下,祁岳换了副温柔的语气。
“星儿,你别这样!你知不知道,本王有多…”
心疼二字他终究没勇气说出口,又生生被哽着的喉咙咽下。
他双目湿润,就这么深情的望着她,哪怕只要她肯低头看上一眼,便定会为之动容。
可她就这么怔怔的望着外面,仿佛那漆黑的夜色里,才是她心念所系。
触碰到她冰凉的双手,祁岳急忙为她披上大氅,又叫来热水,亲自给她烫脚。
“星儿,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好不好?你知道吗,因为你让不轻山起死回生,今年免了多少百姓挨饿受冻之苦!”
他一边温柔握住她的脚放到水里,一边喃喃自语。
“人生在世,不是只为自己而活,虽然你我衣食无忧,生活富足,可天下百姓却并非如此。本王知道,你心怀天下,有救济万民之胸襟,定不忍抛下他们的对不对?”
祁岳眼眶湿润,抬起头望向她。
商银星心中触动,同样忍不住低头朝他看去。
是啊,还记得初到此地,就在不轻山碰上过许多苦命人,他们的家人,大都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如今又值冬季,连太子都去不轻山赈灾了,而我居然为了一个男人,终日醉酒堕落。实属不该…
对上她泛起光亮的眼眸,祁岳终于稍稍放心。
他果真没有看错,她就是个心存善念,顾全大局之人!
擦干了脚,祁岳又亲自安置她就寝。
她不再挣扎,而是如同小猫般侧身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只轻轻眨巴着眼睛看向前方。
祁岳放心不下,叫人搬来用狐裘铺垫的太师椅,放在床头,倚睡在上面,静静的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