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夜色如墨,风卷乌云压城,城头的火把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也在预告着一场风暴将至。
赵云飞躲在城中一座废弃的驿站内,紧贴墙角,屏息凝神。他的衣襟还残留着方才与黑衣人交手时的血迹,那几个黑衣人的身手异常熟练,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江湖草莽。更怪的是,他们似乎没有杀心,出手点到为止,像是要将他困住,而不是要他的命。
“这帮人,搞不好是李安仁的‘外包部队’。”赵云飞一边咬牙裹好肩头伤口,一边在心里腹诽,“真是现代人干的老本行,穿越了还玩委托制?他怕不是把整个乱世当创业项目干了吧?”
他不敢久留,黑衣人虽然暂时退去,但他知道李安仁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清楚李密大军到底有没有入城,以及这李安仁到底想在太原搞哪一出。
赵云飞蹑手蹑脚潜出驿站,顺着城中小巷一路向西北摸去。根据他白天粗略观察,西北角有一处兵营残垣,那里地势偏僻,却能看到城中心方向。更妙的是,那里有一处废井,可以暂时藏身。
正摸到一半,突然间,一道低沉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赵云飞的耳畔炸响:“赵将军,夜行不易,小心风寒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赵云飞浑身猛地一紧,他的手如同触电般从怀中缩了回来,同时迅速拔刀转身,目光如电,紧紧地锁定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正静静地站在巷口,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手中的拂尘和捻须而笑的动作却异常清晰。
“你是李安仁的人?”赵云飞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警惕,他紧紧握着刀柄,仿佛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然而,那老者却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拱手说道:“非也,贫道号称‘广成子’。”
“广成子?”赵云飞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名号并不熟悉,但他的警惕之心并未因此而放松,“你为何在此处出现?”
老者似乎看出了赵云飞的疑虑,他又是一笑,缓缓说道:“将军莫要多疑,贫道只是偶然路过此地,见将军深夜独行,特来提醒一句。”
“提醒?”赵云飞冷笑一声,“我看你未必有这么好心。”
老者见状,也不气恼,只是轻声说道:“将军若信我一言,今夜可避一场杀劫。”
“得,这年头广成子都下山了,还不带点‘清仓甩卖,道术全场五折’的广告词?”赵云飞嗤笑一声,“别扯玄的,说人话。”
老者收起笑意,语气也冷了几分:“你若再逗留半刻,李密军便会将你认作李渊细作,届时你这颗脑袋,挂在城头不过三更。”
赵云飞目光一凛:“李密军已经进了太原?”
老者点头:“今夜二更,李密麾下魏文通将率三千人暗渡汾河,借太原守将裴寂之手,假开城门,实则围剿唐军暗桩。你若想救李渊的老窝,就快些离开。”
赵云飞半信半疑,刚要追问,老者却袖中一挥,一把细小铜铃飞入他手中。
“遇危急之时,摇铃三下。”老者一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赵云飞低头看着掌中铜铃,眉头紧皱:“说好的不玄幻,你给我来个铃铛神仙?真当我这穿越是套餐带特效啊?”
他把铃铛揣进怀里,咬咬牙,一转身钻入巷道,直奔北门而去。
与此同时,太原北城墙下,李安仁正倚靠在一辆黑漆马车上,冷眼看着城头火光。他身边一名副将低声道:“主公,魏文通来报,说赵云飞似乎已察觉端倪。”
李安仁点点头:“那便引他出城,留他不得。”
副将犹疑道:“他若逃入唐营,只怕会坏了太原之计。”
“坏得了?”李安仁冷笑,“李渊此时还未起兵称帝,李世民远在长安,太原城中上下对李密畏惧有加。只要我掀开这一角幕布,这唐家江山便无立锥之地。”
副将不再言语。
赵云飞果然没让他失望——不出半刻,北城门下,守卒忽见一人快步奔来,喝令开门,还未分辨身份,数箭齐射,却被来人灵巧避过,跃上箭楼。赵云飞在城头来回奔窜,宛如灵猴,一边躲避追兵,一边高声疾呼:“裴寂老儿你敢通敌卖国,信不信我让李渊回来扒你祖坟!”
守军一听名字,顿时一片骚乱。
赵云飞趁乱翻身跃下,拉住一匹无主战马,飞驰出北门。
夜风猎猎,他回头望了一眼太原城的灯火,不禁叹道:“人心似水,城门若纸。你们要玩买卖,我赵云飞偏不让你开市!”
他一路奔至北山下,忽听不远处有马蹄杂沓,竟是一队黑甲骑兵正往城中赶来,赵云飞眼睛一眯,突然认出其中一人——
“贼眉鼠眼,脸上三道疤……我去,刘黑闼?!怎么他也掺这一脚?”
正惊愕间,远处忽传来一声鹰啸般的号角,山林间火把齐明,一个身影自高处缓缓走出,披风如翼,面罩银纹,正是李安仁。
“赵将军,”李安仁高声笑道,“你以为,你出了城,就赢了吗?”
赵云飞勒马驻足:“你要是有本事,就别喊话,下来跟我打一架!”
“我不屑。”李安仁轻轻一挥手,“但你马上就会明白——你救得了太原吗?”
赵云飞正要策马冲上去,忽听身后林中传来剧烈动静,一队残军匆匆赶来,为首一人跌跌撞撞,浑身是血,一见赵云飞便扑倒马前,喊道:“不好了!潞州……潞州被破!裴仁基重伤失踪,贼军正南下汾阳——”
赵云飞脸色一变:“潞州?那可是通往太原的最后一道关卡!”
李安仁远远而立,笑容越发诡异。
赵云飞咬牙低骂一声:“李安仁,你这是要让天下烧起来!”
他抬头,望着夜色如潮的远方,心中泛起隐隐不安——太原,还保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