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一推桌子，椅子往后滑了一些，他站起来：“行行行，我听你的还不行么。”
秦颂给方平捏着肩：“市局果然养人，师父你都胖了。”
方平看了看自己：“有么？和以前差不多呀。”
秦颂哈哈笑了起来：“逗你玩的，不过，也不是我说你，要懂得摸鱼，案卷是死的，人是活的。”
方平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臭小子，才几天功夫，就学会偷懒了是不是？”
秦颂举手发誓：“师父，我真没有，不信你问吴队，他现在出现场可勤快了，袁宏伟案，张巧兰案都是他牵头。”
“这些案子，我想还是要找当年的人问问。”
秦颂的笑意散去：“我约了小南，等会送你回家，就去找他，他是当年那场事故的亲历者，我想没人比他更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方平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去问问清楚，也许案子就能串起来了。不用送我，我认识回家的路。”
秦颂提着打包的饭菜，在乔靖南家楼下等了许久。犹豫了很久，也没勇气上楼，再一抬头，楼上的灯还是黑的。
“也许他还在忙。”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乔靖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颂转头，看见乔靖南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提着打包的饭菜站在他的身后。
秦颂挤出笑容：“我也刚到。”
乔靖南站在不远处看他在楼下徘徊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才走了过来。
“走吧，上楼。”
秦颂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乔靖南问：“要喝酒么？”
秦颂摇头：“还在办案，下回吧。”
二人一起上楼，乔靖南走在前面，秦颂跟在身后，三楼的灯坏了，乔靖南天天走，提前打开了手机照明。
这次楼道里要干净许多，之前堆在这里的废纸箱，杂物全都收走了。
“这里清理过了？”
乔靖南笑笑说：“前不久不知道谁丢了烟头，隔壁楼堆得杂物着火了，消防检查全都清理掉了。”
“这些东西堆在这里确实太危险了，有安全隐患，清了好。”
“你工作那么多年，工资比我高多了，怎么没想着买房子，或者换个地方住？”
乔靖南掏出钥匙开了门，门口的感应灯亮起，他先进了房间。
“我的钱大都交给医院了，隔两年就要做手术，以前还在念书，都是我爸妈付的钱，他俩都拿死工资，攒点钱不容易，家里负债不少，我工作后一边攒后续治疗的费用，一边帮他们还钱。”
秦颂对他的手术不太了解，不过他这么一说，的确，手术花销可不小，他平时对吃穿用度不太讲究。
“在这里住习惯了，离律所也近，出了小区，走几分钟就是公交车站，去哪里都方便。楼下吃饭也方便，要说搬走，我还真舍不得。”
“你呢？”二人走进房间，把打包的饭菜拿了出来。
不得不说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两份糖醋里脊，两份红烧肉，两份糖醋小排，还好秦颂买了一份芸豆炖猪蹄，乔靖南买了一份香酥烤鸽子，一份椒盐蘑菇。
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乔靖南竖起大拇指：“默契。”
秦颂哈哈笑起来。
“我的工资一多半给了我妈，她把我养大不容易，小时候，我爸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走，根本顾不了家，要不是我妈，我真的会饿死。”
乔靖南总听秦颂念叨他妈妈的事情，想来他们母子关系很好。
秦颂一边吃一边说：“我亲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为了找个人照顾我，和我妈结婚，她对我很好，也没有生个自己的孩子，后来我爸也去世了，就我们俩相依为命，我把工资给她，想让她不那么辛苦。”
“她把钱都攒下来，说以后给我娶媳妇买房子用，我没想到她就一点点攒了二十多万。有老头追她，我知道我没成家，她不会再成家。估计我亲妈都不一定能对我这么好。”
“怎么忽然感伤起来了，菜都要凉了。”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随意聊着天，和平时见面没什么两样。但秦颂知道，乔靖南之所以没有约他到外面见面，而是直接约到了家里，就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是不想让外面人看到听到的。
饭毕，二人一起收拾着桌子，用的一次性餐具，也没有碗筷要洗，菜收到厨房里，码了一摞。
二人收拾的很慢，似乎没有人想要开始接下来严肃的对话，房间里陷入了安静。
乔靖南说：“你坐着就行，哪有让你来做客还要劳动。”
“这么说可就见外了。”秦颂加快了动作，收拾好了桌子。
乔靖南问：“喝茶还是开水？”
“水就好。”秦颂踱步到窗边，看着远处的若隐若现的灯光。
乔靖南端着两杯水走了出来，放在茶几上。
“最近很忙？”乔靖南问。
秦颂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案子一个接着一个，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忙了大半个月，昨晚才回家看了看我妈，今早又有案子了。”
“又有案子了？澄西的治安堪忧啊。”
秦颂无奈的耸了耸肩，一摊手：“没办法，我们不能预防犯罪，只能在案发后尽快的抓住凶手，不过放心，我们市的发案率比起云景可少多了。”
看秦颂兜兜转转说了半天也没有开始正题，乔靖南主动开了口。
“你找我是为了当年的火灾事故？”
秦颂尴尬的笑了笑：“是。”
乔靖南手捧着茶杯：“1994年12月13日，市里举办优秀教师，优秀学生的颁奖晚会，当时参加活动的有好几百人，文化宫的礼堂里坐满了人，我和我姐作为我们班的代表参加了这次活动。”
乔靖南开始了他的讲述，那个折磨他多年的痛苦回忆再次被挖了出来：“一开始，活动顺利进行，现场非常热闹，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看着他们演节目，颁奖。”
乔靖南的声音低沉，好像鼓槌一下下敲击着秦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