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跟各势力交换情报，谈论各种江湖事的时候，双方磨合试探都耗费了大量时间精力。
如今事先把话都说明白了，再聊起来就方便多了。
其实他一开始摆这个算命摊，只是为了跟也来到秘籍楼林的“玩家”们，进行“线下”真人见面。
闵京这五年武林大会，穿越者们来来去去，始终保持在一到两千的数量。
一般到此的穿越者们都是晚上偷偷摸摸用烽侯联络交流，几乎不会真人碰面，就算意外相遇了，也要先假装互相不认识。
因为大家都是来自天南地北，都有着自己的身份跟组织势力，有什么双方势力甚至是敌对阵营的，现在突然跟一个素未平生的人表现得亲近熟悉，跟身边的同伴们就完全无法交代了。
就比如说秦州牧跟卡图玛，他们南大陆人跟北大陆集团结伴而行，就让一路上的镖局感到十分古怪，每次都需要花些功夫解释说明，让镖局消除疑虑。
而身处26国、126势力高层的穿越者，更需要注意不能暴露，但他们身上往往会有更多奇奇怪怪的消息，尤其是各大国家、宗门、势力内部流传，不足外人道的八卦内容，比如门内谁跟谁相好，小师妹爱慕师尊，大师兄为清倌人叛逃了之类的“江湖传闻”。
这些对于墨家地球势力下大棋没有任何用，但对于了解江湖爱恨情仇，势力、人际关系却相当重要。
关系网就是一张八卦图，纪无名无疑是上一代，甚至影响到了这一代江湖八卦图的阵眼级人物，通过详细了解各个方面的关系，顺着蛛丝马迹，指不定就能推断出些什么来——这也就是秦州牧所谓的在“信息层面”寻找线索。
靠烽侯对话发消息来了解，就跟地球上拿社交App交流一样，根本说不清，大家又不能时刻在线，造成能交流的信息量十分有限，所以要把一些八卦事情讲清楚，还是线下面对面来问最靠谱。
而一说到“八卦”，那自然就想到了算命，于是秦州牧就支起了一个算命摊，用包括汉语在内的各种语言，写了个“江湖百晓生，爻骨珠镜绳”的旗帜竖在一旁，这样各路混出了头，有资格来秘籍楼林的玩家们，就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坐到秦州牧，正大光明对话交流情报的名头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这些玩家回去之后，就开始大肆宣扬秦州牧的“神算”，说他知晓天下一切大事……这也不是玩家们有意在为秦州牧造势，单纯只是师门同伴问起此事，怎么算那么久，有那么多聊的，他们又不能说秦州牧是个江湖骗子，那就只能不约而同地宣扬秦州牧“江湖百晓生”的名头了。
于是，秦州牧的名声短短两、三天就传了开来，渐渐他的客户除了玩家们之外，开始真有其他江湖人慕名找上门来了。
最初是抱着好玩心态过来的一般江湖中人。
而秦州牧的心态，则是想快点打发走这些莫名其妙占位置的，就随便丢了几个“震惊”、“重磅”、“不转不是江湖人”的消息过去，诈得这些人一愣一愣的，根本接不上话，大呼“不愧是江湖百晓生”，惊叹着离座而去。
本以为就此消停，可以专心跟玩家们交换情报了，结果诈走了小的，来了老的，最后甚至一派掌门、教主都亲自过来拜访要“算命”了。
至此，秦州牧六层算命摊的性质彻底发生了变化——从最开始穿越者们之间的线下信息交流站，变成了秦州牧跟各大势力打好关系，交易情报的摊位。
就比如现在来自巍玉宗的祎长歌，他就是奉宗主之名，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真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不知道前些时日，彼方门门主，来此跟小友聊了些什么？”
“算命，算命而已。”秦州牧品了一口广花茶，翻开桌子上一张写满条款的帖子，翻到是祎长歌母语的那一版，“我这算命摊，是算未来，未发生，未明然之事，不谈现在，真人真事，真在发生的一切……这里是咱们的规矩，各国各地文字都一份，确保所有人知道我的规矩，遵守规矩，不然我这儿就不是算命，而是要我小命咯！”
祎长歌拉近条款帖子看了看：“哈哈，红公子说笑了，这里有谁想对公子不利，我们巍玉宗第一个不答应……”
说着就拍拍手，看看四周。
四周的巍玉宗弟子就开始清场，恭请六层的客人们离开，然后守到了四面八方栏杆处，面朝外站立，而下面五层也传来了请人离开的动静……今天来这栋南面六层小楼的客人们，跟前些天的一样，没人敢不卖大宗大派这个面子，全都乖乖离场，挤到下面几层去了。
祎长歌：“公子可以放心开口，贫道我能保证不会有人偷听。”
最怕被人偷听去了的是你们吧，秦州牧心中吐槽，嘴上道：“那么规矩就是一问一答，你问一个，我问一个，对答中卜卦。”
祎长歌放下帖子：“白纸黑字，清楚明白……我们万俟山没有好茶，不知道能用什么来抵卦资。”
虽然巍玉宗早就把“红公子消息交换摊”，一个情报换一个情报的生意模式打探清楚了，而祎长歌来这里之前，自然也是知道所有细节的，但现在需要装一下不知道。
秦州牧：“我们卦资都是最后算……道长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祎长歌：“……墨贼之事，我们巍玉宗欲响应闫国朝堂，营救闫国当年被掠公主，此事是凶是吉？”
秦州牧装模作样地拿起铜盘、七分镜、天地箍，一通乱比划，然后把“占卜”出的结果，写到宣纸上，接着对着这些“卦象”开始胡说八道：
“七极显‘红’，天地‘紧’缩，这本为祥瑞之兆，但墨家沿河属水，万俟山虽然属土，巍玉宗的功法是‘太’……”
祎长歌：“没错，属‘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