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野人孔见
“你似乎有段日子没来了。”
应冲奇怪道：“我先前给师父说过了，前段时间我去了扬州。”应冲微觉有些难过，想不到孔见先生的记性变得更差了。
“噢。”孔见含混地发出一个声音便闭了眼不再说话。
“师父，有这么一件事，我说给你听听。”应冲当下就将平宇王子的谋划说了一遍。最后道：“他们计划请你来主持此次佛道论辩的道门一方，师父愿不愿意出面？若您不同意，我就回绝了他们。”
孔见听完，眼睛并没有睁开，脸上也看不出一丝喜怒，半晌方才问道：“那个赤哥太子想必就是皇帝的二儿子了，这平宇王子又是何人？”
“师父，你大概忘了，我先前告诉过你，他是也律王爷的养子，他父亲是归顺我朝的宋将张范，如今已经亡故，也律王爷对平宇极是喜爱，把他收在身边，并已将他立为承袭王爵之人，因此称为平宇王子。”
孔见又是“唔”了一声，随口问道：“你父亲还好吧？”
“父亲长年体弱多病，闭门谢客，我已经有许久不曾见他了。”应冲想起父亲，神色立时黯然下来。
孔见听了也没有任何反应，眯着眼瞧着别处。
应冲忍不住问道：“师父，平宇王子的谋划你觉得如何？你答应他么？”
孔见慢慢道：“去就去吧，倘若不去，那位太子和你那位王子朋友恐怕也不会答应。”
应冲承认孔见说的是实话，太子和平宇筹划这么久，孔见是重要一环，他不去恐怕不行。
“师父若不愿意出面，我可以去对太子说让他们另寻他人？”
“不，我答应了。无非就是竖起个旗子罢了，无极门这面破旗既然还有用，那就拿出来用吧，其实他们选择的余地也不多，除了无极门，天下修道者都处于江湖之中，朝廷又怎么会与江湖上的人搅在一起呢。”
应冲想了想道：“师父，这佛道论辩据说共分三场，前面两场选拔参加最后一场的人选，后边的一场要进行三天辩论，名义上是论辩，但最终一定是功法比拚，那八思帝师神功盖西城，恐怕不是一般人对付得了的……”
孔见轻声道：“佛道争辩是怎么回事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你这些话也是从我这儿听去的。”
“师父参加论辩可是为了无极门？”应冲有些不解，参与此次佛道论辩，无论是胜是败，其实都无法挽救已经灭门的无极门，而且一旦败了，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难道孔见师父不明白？
“许多年前我也许还记着无极门，但现在我早忘了无极门的事了，更不会关心什么佛道之争和皇权之争了，我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不久前我终于想通了我师父当年创立无极道的道理。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诉你那位太子朋友，我同意参加辩论赛。”
应冲知道平宇交给的任务已经完成，便起身告辞。
“等等。我这里有一点废纸，你拿回去看看吧。”说着话，孔见从身后拿出几页散乱纸张递给应冲，“这是我这些年在修道中的所得所悟，你拿去吧，倘若明白了，也许将来世间还有无极门，若是不明白，也就随它去吧。”
不待应冲再说什么，孔见拍拍屁股上的土，转身进了那无顶少门的房子里。
第二天，应冲便与青依扶柩北上了，关于佛道论辩的事，过了好久方才传到他的耳朵里。
佛道论辩的事在大都引起了极大轰动，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九天的论辩大会还未开始，大都城内城外非正式的佛道论辩便私下里开始了，不少道士、和尚相互约定时间地点，私下展开了论辩，有十几场论辩参与人数竟然达到数百人之多，一些出名的真人、剑客和高僧也竟然出现在那些场合，令人颇为吃惊。
在大都城的酒肆、书馆内，三五成群相互议论纷纷，谈论的重点要么是关注此次论辩，要么是各占一方，为佛道两家相互争论，甚至素不相识的两个人，也会在街上因为观点不同而争得面红耳赤。虽然大多数是口舌之争，但争论到最后谁也不服谁，进而开始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的情况也不时出现。
东宫里，太子赤哥和平宇王子正一言不发地听着禁军首领的曾默的汇报。
“最近三天以来，大都城内有二十余家店铺内发生骚乱，城防司抓了五十余人，在大都近郊，有三处地方发生争斗，死伤十几人，最大的一场争斗发生在一所庄园内，到场的道家包括太清宫、玉清宫的一些修道界高手，佛教方面则以峨眉光明顶、五台山叶斗峰下来的和尚为首，两下谈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较量起了功法，双方互有死伤，胜负情况不明，还有其它一些争斗眼下正在发生……”
“五台山的高僧？他们已经来了？为什么会参加到那些争论中？”赤哥一连串地问道。
平宇王子在旁边道：“朝廷一向视五台山佛门圣地，作为此次佛道之争，自然少不了五台山的和尚，他们早早来到京都并不奇怪。至于为什么会参加到那些民间争论中，大概他们在投石问路，想摸清修道界对手的虚实。”
赤哥听了，皱起眉头问平宇王子：“这样乱下去，是不是要弹压一下？否则出了乱子可就给别人留下口实了。”
平宇王子转头向曾默：“太后、皇上那边怎么说？”
曾默答道：“并没有什么说法，只是让我加强皇宫守卫。”
平宇王子点点头对赤哥道：“这就对了，太后并不过问，不是不知道，而是希望闹得越大越好，一旦出了乱子，便会以此为理由问罪太子殿下。”
赤哥也不顾曾默在旁边，急道：“那样一来，这挑起乱事的责任就会落到我的头上了？”
平宇王子看了一眼曾默，不在意地道：“我断定挑起事端的应该多数是佛门弟子，我们只要搜集好证据，将来便好说话。太子不必担心，单凭那些小鱼小虾翻不起什么风浪，一等几天后真正论辩开始，相信这些骚乱自会平息。”
赤哥想了想，点点头，吩咐曾默道：“曾统领，近几天你辛苦下，除了做好宫城防卫，还要派人关注一下骚乱的事，尤其要关注那些五台山的和尚，若出现大的争斗，务必要弄清是哪一方先挑的事。”
曾默答应一声出去了。
赤哥转头问平宇王子：“你找来参加最后辩论的十个人都安排好了吧？”
平宇王子道：“现在已确定了八个人选。”
赤哥带着疑问向平宇王子看了一眼。
平宇王子解释道：“我们要留下一个名额给那位高人，还有一个眼下无法确定。”
“若是你说的那位高人不能前来，加上无法确定的人选，我们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两人？”
“太子放心。就是不算上那两人，我相信凭借我们找来的八个人，也保证不会败给那些和尚们，要知道，这八个人名面上以无极门孔见为首，实际上其它人全是成名的剑客大家，这些人在嵩山论坛的实力排名中也是大大靠前的。”
赤哥舒了口气道：“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