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二姑上门了
“爸，我们一家来看你了。”
霍二姑领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家登门。四年未见，冯佩倩长大了许多，也成熟了不少，静静地跟在她母亲身后。只是她低垂着眼帘，神情间透着几分不自在，眉宇间还有着几分怨愁。
当年，冯佩倩与初恋偷尝禁果，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即便霍家竭尽全力压制此事，没让风声走漏，但她此后的日子并不好过。霍二姑自那之后，对女儿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所以，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婆家，冯佩倩的日子都不好过。
不像姜梨这个表嫂这几年的日子舒服的让她这个外人听了都羡慕。
想到这里，冯佩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姜梨身上，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羡慕。
这一点从姜梨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婚后的姜梨，被霍城捧在掌心，悉心呵护，日子过得惬意又滋润，整个人愈发娇艳动人，光彩照人，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繁花，尽情绽放着独属于自己的芬芳。
再瞧瞧她自己，婚姻生活却如寒冬一般冰冷刺骨。自从丈夫知晓她婚前失贞的秘密后，态度就变得极为冷淡，曾经的温柔与热情荡然无存。
两人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仿佛置身于两个世界，如今更是早早分房而居，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仅仅因为一次年少无知的冲动，自己的人生便被彻底改写，陷入了这漫长的痛苦与煎熬之中。
其实霍奶奶当初并不赞同对未来亲家隐瞒此事，觉得这种情况理应提前告知男方，怎么也得找个对此不在意的男人。
但霍二姑却满不在乎，结果找了个传统观念很重的家庭，她丈夫还有处女情结，格外在意妻子的第一次不是属于自己，更何况冯佩倩还曾堕过胎——当然，她丈夫并不知晓此事，否则，对冯佩倩就不只是冷淡这么简单了。
姜梨看到冯佩倩的变化，丝毫不觉惊讶。在这个年代，女性一旦行差踏错，付出的代价往往极其惨重。像冯佩倩还能正常嫁人，已然算是幸运的了。
真正让姜梨吃惊的，是霍二姑。几年不见，她全然没了当初的咄咄逼人和意气风发，脸上写满沧桑，看来这几年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姜梨对霍二姑的厌恶由来已久，尤其是在了解到霍城小时候在她手下所遭受的种种苦难后，这份厌恶更是化为了深深的敌意。
她明白霍城为何对二姑的过往三缄其口：一来当年霍城年纪尚小，二姑完全可以抵赖，反咬一口说霍城故意诬陷；二来霍城顾念爷爷奶奶的感受，不想让老人伤心。两位老人年事已高，经不起任何风波，霍城一心只想守护他们的晚年安宁。
即便理解霍城的苦心，姜梨看到霍二姑时，依旧满心厌恶，连基本的寒暄都懒得敷衍，径直转身，当作没看见他们一家。
霍爷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选择了沉默。
面对姜梨毫不掩饰的冷淡，霍二姑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上来：“小梨啊，你们啥时候回来的？这次可多住些日子，别走了！”
还没等姜梨回应，她又快步走到小明轩身边，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肯定是明轩吧，长得跟他爸小时候一模一样，瞧这精气神儿，将来准是个大帅哥！”
姜梨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霍二姑这般讨好，无非是看在霍城的份上。如今霍城在军中平步青云，霍老爷子更是将积累多年的人脉资源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他。
反观霍二姑，这些年在婆家受尽了委屈，因为女儿的事，被婆婆和妯娌百般刁难，指责她教育无方，还怪她没能借助娘家的力量撑腰。
在饱尝生活的苦涩后，她终于意识到，娘家才是她在婆家挺直腰杆的底气。
随着霍爷爷和霍奶奶的年岁渐长，身体也大不如前。年初时，霍爷爷一场大病，把霍二姑吓得不轻。
她心里明白，若是爹娘都不在了，以自己在霍家的人缘，恐怕再难有立足之地。这些年她行事张扬，得罪了不少人，全靠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威严，霍家上下才没有和她计较。
可一旦两位老人离世，霍家大房和二房，没一个会再给她好脸色，她也别想再从霍家捞到什么好处。
意识到这点后，霍二姑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对姜梨的态度变得格外亲热。
霍家大房未来从政，二房从军接老爷子的班，她得想法子修复和两房的关系，这样即便老两口不在了，她也能在冯家挺直腰杆，在婆婆和妯娌面前扬眉吐气。
即便姜梨对她的态度冷淡，眼神里满是疏离，霍二姑也全然不在意。她满脸堆着笑，主动凑到姜梨身边，那笑容如同盛开的假花，看着热情，却透着几分刻意。
看到小明轩时，她更是瞬间切换成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过去说道：“宝贝，这是姑奶奶给你的红包，攒了好些年啦。之前你和你爹娘在岛上，一直没机会给你，快拿着。”
小明轩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热情的姑奶奶，心里满是疑惑和警惕。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妈妈讲过的狼外婆的故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姑奶奶笑得这么夸张，还突然塞红包，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
这么一想，小明轩害怕得不行，身体微微颤抖，一个箭步躲到姜梨身后，带着哭腔喊道：“妈妈，妈妈。”
霍二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后扭曲了一下，那是被尴尬和恼怒充斥的表情。
冯佩倩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到母亲这般狼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这笑声如同火星掉进了火药桶，彻底点燃了霍二姑的怒火。她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冯佩倩，大声呵斥道：“你还有脸笑？看看你自己，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你活着还有什么用？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要不是你，我能被你大娘她们骑在头上欺负？”霍二姑越说越激动，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憋屈和愤懑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这些年，她事事好强，却因为女儿的事情被妯娌抓住把柄，受尽了窝囊气，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要是没有这个女儿，自己的日子该有多清净。
霍爷爷一直坐在一旁，看着二女儿如此失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重重地咳嗽一声，语气严肃地说道：“明兰，你适可而止，太不像话了。”
听到父亲的斥责，霍二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低下头，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好歹收敛了些。
冯佩倩被母亲一顿痛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地低下头，任由泪水滴落在地上。那一刻，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死亡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小明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吓得瑟瑟发抖，他紧紧地抓着姜梨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突然就吵了起来。
姜梨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又看了看被吓得不轻的琪琪，然后抬起头，对着霍爷爷说道：“爷爷，孩子们被吓到了，我先带他们上楼去休息，你们慢慢聊。”
霍爷爷看着两个孩子惊恐的模样，心疼不已，他微微点头，说道：“去吧，先安抚好孩子。”
姜梨牵着霍明轩和琪琪的手走上楼，回到自己和霍城的房间，陪着孩子们玩耍。等她再次下楼时，霍二姑一家已经走了，去看望平反老姐妹的霍奶奶也回来了。
姜梨迎上去，笑着说：“奶奶，您回来了，这一趟还顺利吗？”
霍奶奶满目慈爱地看向孙媳妇，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笑意，说道：“好，都好着呢！只是我那老姐妹，这些年真真是遭了大罪，落下一身病痛，看着就让人心疼。”
姜梨听着，正暗自思忖该如何宽慰老太太，莫要太过伤怀，却见霍奶奶话锋陡然一转，接着叹道：“不过，她也算是幸运的了。好歹把命保住了，苦尽甘来，等到了拨云见日的这天 。”
说着，霍奶奶眼中闪过一丝怅然，望向远处，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这十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熬不过漫漫黑夜，含冤而去，到死都没能盼来光明的。”
姜梨默默点头，心中亦是感慨万千，那特殊的十年，像一道沉重的伤疤横亘在无数人的生命里。
姜梨眉眼带笑，动作轻柔地挽住霍奶奶的胳膊，扶着她慢慢在沙发上坐下，声音清脆又满含温情：“奶奶，那些苦日子已经翻篇了，往后都是好日子。咱们国家也会一路乘风破浪，越来越昌盛。”
姜梨说这些话时，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语气里的坚定不容置疑。她的思绪飘向记忆中那个繁荣强盛的未来，仿佛又看到那头东方巨龙傲然腾飞，身姿矫健，在世界舞台上发出震撼人心的长吟，那是属于华夏的激昂乐章。
霍奶奶抬手，轻轻拍了拍姜梨的手背，目光逐渐变得缥缈，像是透过眼前的景象，回到了那段灰暗岁月：“是啊，这几年，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我和你爷爷整日悬着一颗心，就怕飞来横祸。好在，那些让人煎熬的日子，终于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