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下，小小的树人欢快在树丛中跑动，不断给身边的树干们打招呼。
“早上好，百年爷爷。”
“五百年的爷爷。”
“六十年哥哥。”
“两百年叔叔。”
……
树木们无论高矮大小，年轮多少，随风轻轻晃动树枝、树叶，回应小小树人的招呼。
李多多和金凌羽来到这片树林已经半个月了。
早早锁定了树人，两人小心隐藏身影，默默观察树人的行动。
小树人晚上扎根溪水边，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候缓慢苏醒，等到太阳升到半空中，它会依着固定的路线徒步、奔跑、跳跃，在大片的树林中逛上一圈。
没有太阳的阴雨天、大雾天，树人醒来会停留在溪水边上，静静站着。
李多多和金凌羽探查到木精就在小树人的身体里，它能够拔出根木，脱离土地的束缚，应该是木精给予它的力量。
看到小树人欢快的生活，李多多和金凌羽动了恻隐之心，没办法为了自己的欲望下手杀掉树人。
“决定好了没有？”金凌羽退出树林后，问李多多。
“为了自己，杀掉别人是应该的吗？”李多多问道。
“看他有没有过错，或者是不是主动招惹咱们的对手。”金凌羽说道。
“我明确，杀掉没错的善良是应该的吗？”李多多接着问道。
“看你自己怎么想。”金凌羽回答。
李多多挠挠头，不知道要怎么做。
你站在一个铁轨的岔道口旁，看到一辆失控的火车正沿着铁轨向这边飞驰而来。前方铁轨上有五个人被绑在铁轨上，无法逃脱。如果火车继续前进，这五个人将会被撞死。你旁边有一个拉杆，拉动拉杆可以将火车切换到另一条岔道。然而，在另一条岔道上也绑着一个人。
着名的铁轨难题，就像李多多现在遇到的问题一样。
为了救下五个人，主动杀死一个人。
或者，什么都不做，一个人活着，五个人死。
功利主义会说，牺牲一个人来拯救五个人，从数量上看，这样做能使总的幸福或生命数量最大化。
道义论会说，拉动拉杆意味着你主动选择了杀死一个无辜的人，这违背了 “不伤害他人” 的基本道德原则。即使这样做可以拯救更多的人，但这个行为本身是不道德的。
两种说法从“果”和“因”两个方面提出来的想法，哪种是对，哪种是错，说不清楚。
看中结果的会救下五个人；看中原因的不会杀一个无辜的人。
李多多面临的就是，为了白樱师姐的伤势夺取树人身体里的树精，牵连无辜；还是放弃木精，没法满足白樱疗伤的要求。
一般的修行者很容易做决定。
不说人和妖有别，只是修行者自视甚高的太多，就会将树人当做虫子一般碾碎，拿出树精。
在李多多看来，没有灵智的生物，可以下手，毕竟尚未产生智慧生物生死选择的问题。
要是对树人这种明显产生灵智的生物下手，自己就是剥夺别人的生命自由，对自己的选择权。
困于这个问题，李多多半个月来无法做出最终决定。
看到李多多的样子，金凌羽感叹幸亏这次出来的领头不是自己。
要是让自己决定杀还是不杀树人，金凌羽得难过的要死。
“不拿，没法帮助白樱姐姐；拿，对不起树人。陆庭为什么要出这样的难题？”李多多十分责怪陆庭。
“拿或者不拿，都是问题。”
“我想和树人谈谈。”李多多看向金凌羽说道。
“我同意。”
实际上，金凌羽一直在等待李多多说这句话。
和李多多相处中，金凌羽能够感受到李多多的善良，但是他遇到事情的犹豫也让人抓狂。
金凌羽想要提醒李多多别的方法，可想到陆庭让李多多出来的本意，只能抑制住自己上前的冲动。
太阳出来，树人醒来，看到眼前的两个人类。
“你们是人类吧？”树人并未露出惊吓的态度。
“对，你不会害怕吗？”李多多问道。
“你们第一天来的时候，树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告诉我了。”树人如实说道。
李多多尴尬，原来树人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自己和金凌羽还觉得躲藏的很好。
“对不起，没有主动出来和你打招呼。”李多多道歉道。
要是有其他修士看到李多多作为人类修炼者和无能的树妖道歉，会笑死。
“不用道歉的，我知道你们来了，是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东西？”树人主动问道。
“是的。”
看到树人单纯的眼神，李多多不想骗它。
“给你们的话，我会不会死？”树人看向李多多。
李多多无法回答，因为拿出来树精，没有灵力加持，树人大概率会死的。
感受到李多多的为难和哀伤，树人明白了。
“我不想死。”树人说道。
树人说的是不想死，而不是不要死。
对于树人来说，出现的两个人类完全有能力夺取自己身体里面的东西。
他们要是动手，树人绝对挡不住，所以死不死，掌握在两个人类手中。
自己只能，不想死。
李多多眉头紧皱，又陷入僵局了啊。
金凌羽看见两个傻子对对碰，气不打一处来。
“不想死可以，给我们木精，我们给你修炼的方法，虽然不如现在这么快开灵智，但是以你的机缘，重走修炼路，会容易很多。”金凌羽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虽然木精让你开灵智，你要付出代价。你应该感觉到了，木精在吸收你的灵力，这也是为什么你到现在长不大的原因。”金凌羽说道。
树人愣住，原来自己一直是长不大的小树，因为这个。
“我要想想。”
“给你的功法，不仅你能修炼，你也可以传给这片树林的树木，让其他树也有开灵智的机会。当然，只能是这片森林，不得传向其他地方。”金凌羽继续说道。
“真的吗？”树人欣喜。
每天在树林中打招呼，尽管能接受到树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的意思，却没人能答应自己，真的真的好遗憾啊。
要是能用自己换取大家的未来，树人认为自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