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志明刚和叶志红、海老大等人商量完毛纺厂的事儿,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董小翠听见了电话声,快步进了会议室,低声道:“涂厂长,你的电话。”
涂志明返回办公室,拿起听筒:“喂?”
电话那头传来冯元嘶哑的声音:“涂……厂长……”
涂志明一听是他,语气顿时热络起来:“哟,冯哥!
兄弟这段时间正琢磨去趟县里,请你好好喝顿酒呢!
上回的事儿要不是你提前告知,估计可就麻烦大了!”
冯元的声音却透着焦灼:“涂厂长,我、我有事求你!”
涂志明神色一正:“冯哥,你说!”
“我想管你借点钱。”
“借多少?”
“一……万!”
涂志明略作沉思,爽快道:“可以!什么时候用?”
“现在!”冯元的声音顿了顿,又压低了几分,“兄弟,你能不能……亲自帮我送来?”
涂志明冷笑一声:“冯元,你想坑我?”
电话那头一静。
涂志明语气转冷:“你冯元黑白通吃,这么多年过来,万把块钱算什么难事?
你来找我,这困难怕是不在钱上,而在钱外吧?”
他眯了眯眼,“我猜猜——是不是金大牙想找我麻烦,绑了你家人,逼你引我过去?”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涂志明不等他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盯着电话,心里默数了二十秒,铃声果然再次响起。
这一次,冯元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兄弟,救命啊!
金大牙绑了我媳妇和孩子,指名道姓要我带你过去!
你要是不去,他们就要撕票!
我……我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他急急补充,“你放心,只要你过去把我儿子换出来,我有一百种办法把你救出来!”
涂志明冷冷道:“冯元,拿我换你老婆孩子,这事儿我不怪你。
出来混,分不清亲疏远近的,那叫混子,成不了人物。
外人终究是外人,亲人终究是亲人,这一点,你没错。”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但冯元,你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你不该诓骗朋友,做事不仗义;
第二,你太小瞧金大牙了!你以为把我带过去,他就真会放了你全家?
我告诉你,就算我去了,他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冯元声音发颤:“兄弟,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老婆孩子……”
涂志明打断他:“我可以帮你把人救出来。”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狠劲儿,“你去告诉金大牙,今晚我亲自送钱过去。
冯元,记住,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随即拨通了李自强的号码:“李哥,公安局有熟人没?
我这儿有个立功的机会,风险小,收益大,问他想不想要。”
李自强立刻道:“这还用问?必须得要啊!我有个同学就在公安局,啥案子?”
涂志明一手扶着桌子,沉声道:“黑社会团伙,持枪抢劫,绑架勒索。
要是他感兴趣,两小时后,带二十个人到五爱街和我汇合。”
放下电话,感觉有些不保险,他又拨通了后勤部陈明的号码:“陈部长,有个犯罪团伙劫持了咱们厂一个员工的家人,我需要支援。
能不能帮我找几个身手好的?最好是打过仗的老兵。”
陈明一听,勃然大怒:“他娘的!谁这么大胆子?连挂着‘拥军单位’牌子的厂子都敢动?
军队有协助地方治安的权利,这事儿你别管了,我直接派一个排过去!
妈的,老子非拿冲锋枪把这帮杂碎突突了不可!”
涂志明笑了笑:“行,那就两小时后,五爱街口见。”
挂断电话,他简单和海老大等人交代了几句,骑上大红马,直奔县城。
两小时后,五爱街口。
涂志明骑着大红马赶到时,一队公安干警和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列队等候。
他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叠手绘的布局图,指着其中一张道:“金大牙的老窝在这儿,冯元的老婆孩子关在这个位置。”
军警联合行动,雷霆出击,金大牙的团伙顷刻间土崩瓦解。
冯元的妻儿被成功解救,而后续的审讯和收尾工作,涂志明没再插手。
有公安局在,这帮人一个都跑不了。
至于金大牙?就算是为了立功,那帮公安绝不会让他好过。
…… ……
又去了趟联合经营部,各部门运转正常。
郭谝子还是老样子,叼着烟卷跟他扯了半天闲篇。
涂志明县里回来,马背上挂着鼓鼓囊囊的网兜。
里面装着五斤苹果、五斤五花肉,还有两串红艳艳的干辣椒。
这些都是在供销社买的,联合经营部现在主要售卖的都是工业产品,农资这块暂时还没铺开。
大红马拴进马圈,拎着网兜回家。
院子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涂晶晶带着贾大丫、小花、小草、小敏几个丫头正跳皮筋儿。
皮筋一头拴在压水井的铁龙头上,另一头是生无可恋的马四虎。
\"干爸!爸!姨父!叔!\"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嚷起来。
涂志明把网兜拎进厨房,顺手洗了一盆苹果。
红彤彤的果子往搪瓷盆里一倒,水珠子亮晶晶地往下滑。
院里的皮筋比赛正到精彩处。
贾大丫甩着两条麻花辫上场了,皮筋这会儿还只绷在马四虎脚脖子那儿。
小丫头脚尖一点,\"蹿进皮筋圈里,脆生生的童谣跟着蹦出来:
\"小皮球,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
麻花辫随着跳跃上下翻飞,洗的发白的花布鞋啪嗒啪嗒踩着节拍。
\"二五六,二五七——\"
大丫一个鹞子翻身,辫梢扫过马四虎的鼻尖。
\"二八二九三十一!\"
皮筋逐渐升高,眼见着皮筋从大腿升到腰,再蹿到胳肢窝,最后竟扯到了马四虎头顶。
涂志明咬着的苹果都忘了嚼。
只见贾大丫助跑两步,身子腾空一纵,两条麻杆似的腿劈出一个平角,脚尖堪堪勾住颤巍巍的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