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的水在地上汇聚成一小片水洼。
这还是衣服吸走多半，可见当时于荣泼了多少。
陈晏靠在身后的桌子边，指骨敲了两下桌面，“你承认就好，这些衣服都是我新买的，很多都是一次没穿过。”
“当时付钱的单据还在，现在被水浇的全都不能穿了，你泼的，你得赔。”
于荣咳嗽一声，心虚的垂下眼睛，“不就几件衣服吗，能值几个钱，我柜子里多的是，你自己拿。”
她说着一拉自己柜子。
宿管正好站在她旁边，一捂鼻子，脸色难看，“这什么味啊，你柜子里放什么了。”
随着空气流通，整个宿舍出现一股难闻的臭味。
类似烧好的肉坏了的味道，于荣也觉着有点难闻，面色讪讪，“从食堂买的肘子忘记拿出来了。”
肘子是单独放在柜子里的。
下边也没垫点盘子碗什么的，夏天天热，再加上一直闷在柜子里，这会已经腐烂，浓黄的汤水流了一柜子。
唐连星实在没忍住干呕一声。
宿管后退几步，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快把窗户打开，把这东西丢出去。”
陈晏用袖子捂住口鼻，一扭头，梁竞舟趴在她身上，对上视线，他还振振有词，“你身上好闻，有香皂的味道。”
说到香皂味，沈华清看了旁边唐连星一眼，他轻轻拦了下唐连星，“我去开。”
他也被熏的难受，不过好在还能忍。
窗户开了。
肘子也丢出去了。
宿舍里的臭味久久散不出去，宿管看着于荣眼神生气，“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这么不爱惜卫生。”
“整栋楼都没法闻，你让其他同学怎么住。”
于荣自知理亏，还是争辩一句，“那我也没想到，我家里穷，买不起零嘴什么的，半夜饿了怎么办，只能放点吃的。”
也没见谁家穷到啃肘子的。
宿管无语，“那你也不能放在柜子里，弄出这么大的味道，你自己试试，这宿舍还能不能住。”
于荣没回话，只看向陈晏，“你不是要衣服吗，你来拿。”
她倒是聪明，那些衣服都沾的黄水，根本没法下手，所以让陈晏拿。
陈晏差点气笑了，“于荣你怎么好意思说的，这衣服给你，你穿不穿。”
于荣理所当然，“你洗洗不就好了。”
梁竞舟没有这么好脾气，他烦躁的啧了一声，“老子把你头拧下来，给你洗洗脑子在装回去行不行。”
他看着就很不好惹，于荣不敢对视。
宿管肯定不能看学生吵架，她松开捂住鼻子的手，窗外的风吹进来，她又默默捂上了。
“你这衣服肯定不能穿了，该赔人家就赔人家，再说你们俩身材也不一样。”
“这位同学，你不是说票据都在吗，拿出来。”
陈晏掀开床上的褥子，下边一摞票据收的整整齐齐，她抬手拿出来，“一共八百块。”
于荣和宿管同时抬头，宿管有些不可置信，“八百？”
梁竞舟单手插兜，“这有什么奇怪的，都是港城那边的货，八百还是熟人价。”
京市的物价本来就高。
这下宿管也没办法，陈晏看向脸色灰白的于荣，笑了笑，“我说柜子里有八百块钱可不是骗你，你看，钱这不是找到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来算，哦还有我的钥匙，那栋房子……”
她扭头看向梁竞舟，于荣猛的跳起来，“钥匙在，钥匙还在。”
顾不上宿舍的味道，她急忙趴到莫子青床下，肥胖的身躯努力往床下爬，手指堪堪抠住掉在床脚缝里的钥匙。
猛的一拽，就听卡巴一声。
于荣身子一僵，沈华清好整以暇，“哟，断了。”
宿管没想到于荣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配把钥匙估计也花不了几个钱。
她自作主张，“同学，你给人拽断了，你再赔一把。”
于荣拿着断成两截的钥匙。
头发油乎乎的贴在脸上，她咽了口口水，一脸讨好的神色，“陈晏，你看我重新给你配把钥匙，那些衣服你别让我赔了行吗。”
她急忙解释，“我知道你有钱，你都能在学校旁边买房子，肯定不会在意这些衣服，我家里条件不好，爸妈要知道我在学校欠了这么多钱，一定会打死我的。”
“你行行好，看在咱们都是室友的份上。”
唐连星小声，“弄坏别人东西当然要赔钱，穷又不是借口。”
沈华清肯定的点点头，“那当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唐连星看他一眼，默默低下头，好不容易平复的脸上再次升起红晕。
陈晏看着她手上两截的钥匙，“你确定？我提醒你，这是找人特意定制的钥匙，里边每个卡扣都独一无二，定制的时候就说了，一旦损坏，重新定制的话需要按照原价买，一把多少钱来着。”
她看了眼身后的梁竞舟。
梁竞舟迅速接住话茬，“两三万吧，我也忘了，回头问问那个开锁师傅。”
如果说以前于荣不相信一把钥匙能这么贵。
但陈晏几件衣服都八百，她不得不信，跟两三万比起来，她把钥匙塞进陈晏手里，上边隐约还能闻见一股子散不去的臭味。
“算了，这钥匙你自己配吧，我赔你衣服得了。”
她说着谢都没脱就往床上爬，陈晏挑了下眉毛，看着她的背影懒懒散散，“你不是没有钱吗。”
于荣翻出自己藏的钱，八百块是她一年的生活费。
几百块还能找借口问家里要，两三万她是真的赔不起，数好钱交给陈晏，她一脸肉疼。
“给你了，钥匙是在莫子青床下断的，你找她赔。”
陈晏把八百块钱装好，手里掂了下断成两截的钥匙，“那倒不要，又不值几个钱，大街上随便就能重新配一把。”
宿管愣了愣，“不是说两三万吗。”
梁竞舟一咧嘴，坏笑，“什么钥匙能要两三万，我胡扯的。”
宿管眼神怜悯，于荣脸色一下白了。
沈华清看着相互配合的陈晏和梁竞舟，他莫名发出感慨，“真恶毒啊。”
不愧是退伍回来的，以前陈三元他们用了好几年才总结出来的经验，沈华清两天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