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衡的头缓缓地转动着，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他的目光游离在周围的空间里，却似乎并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个具体的物体上。随着头部的转动，他的背部也开始慢慢地弯曲，起初只是微微的弧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弧度越来越明显，就像一个被人用针扎破的气球一样，他的身体逐渐地佝偻起来。
原本挺拔的身姿在这一刻变得不再挺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萎靡和消沉。他的肩膀也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那原本鲜艳的粉色也似乎因为他情绪的低落而变得暗淡无光，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我去国外之前，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高考完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
“什么？”
“你说我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就算现在不出去以后也会出去，为了学业放弃虚无缥缈的爱情不值得，你说你会遗憾，但绝不会后悔。”
景雅嗯了一声，这是她会说出口的话，她那时缠绕在身上的除了学业的压力，还有自卑。
她无法做到像刘衡那样自在轻松的放开四肢，她的拳脚是蜷缩的，是适合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见不得光的。她那时候的经历和做法指定了会错过很多，也无法拥有很多。
相比之下，萧琢华存在的意义就大了很多，那是她从根里带来的自信，是可以依赖的大树。刘衡的存在是个反面，是一块照妖镜，她任何龌龊行为都会显露无遗。
“如果让我重来，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换作是我，我依然会出国，更何况，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景雅拿着花，在他眼前晃晃。
刘衡：“你是说……我在国外一路读到硕士回国，有着体面的工作，不错的朋友，没有烦恼是吗？”
景雅：“谁说你就没烦恼了？我看你一天到晚愁眉苦脸，也不怎么开心啊？”
刘衡：“可能我想的太多了，你说的对，我应该多点笑容。”
景雅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我觉得我们还年轻，可以当很多年的朋友，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的。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好朋友，虽说读书的时候还被刘主任批评过，但现在想起来还是年轻有意思。”
刘衡似笑非笑，说：“那你呢，你现在过的开心吗？”
景雅：“开心啊，我身边有这么多人，我现在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有什么不满足？”
刘衡：“那你喜欢萧琢华吗？”
景雅一愣，说：“挺喜欢的，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要是不喜欢我早就分手了。”
刘衡：“那如果我早点回来，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景雅立马道：“不会。”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
“喂……你们傻站着干什么？不过来拍照吗？”
番茄花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如一声响亮地口哨刺破她的耳膜，景雅连忙喂了一句，回道：“我们马上过来！”
说着扯扯刘衡的衣袖，说：“我们两个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不要去拒绝新的事物，你看栀子花年年开，年年不一样，可我们还能再见。”
景雅不知道刘衡听不听得懂，但根据她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那么拧巴。
“好，我知道了。”
“你说话有时候和萧琢华一模一样，我每次问他什么事情他也这么回我。你们男的都集体训练过话术？”
刘衡往前走了几步，开玩笑似的说：“那也许他是学我呢？”
景雅哈哈笑着，只觉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刘衡自顾自往前走，一步也没回头。
叶景洲换了一套米白色西装，跟番茄花景雅两个人拍照很是相得益彰，这样一比刘衡身上那一抹暖色调就很不和谐了。
“你们叽叽咕咕说什么呢？我叫了你们十来声，嗓子都哑了！”
女管家递过来一杯橙汁，番茄花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景雅说：“我刚才说，真羡慕他有这么好的朋友，一直都在一起玩，很不容易的。”
番茄花见道：“难道他不羡慕我吗？你有我这么个好朋友，得拜多少菩萨？”
叶景洲毫无形象地笑着，说：“你们就为说这个？我还以为你们在密谋什么坏事。让我倒大霉呢！”
景雅叹口气，说：“谁敢给你气受呢叶少爷。”
“哎哎打住，打住，什么少爷？叫我叶老师。”
“叶老师，我有个问题。”
番茄花举手了。
“你说。”
“这个山头不会也是你们家的吧？我看这里就你们俩家一栋别墅，还可以种什么花啊草的。”
叶景洲咳嗽一声，骄傲的抬起头颅，说：“山确实是我家的，看到前面的海水没有？游艇我家也有。”
“难怪。我一路走过来看到路边的路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地上的井盖都没有标识。”
番茄花双手合十，恳求道：“叶老师，明天可以带我们去游艇上玩玩吗？我俩从来都没体验过。”
景雅也很期待，以前只看到比基尼的美女在游艇上又唱又跳的，在海上驾着游艇还真没体验过。
“包在我身上，我一早就叫人打扫去了，明天早上天气好，我们一起玩去。”
叶景洲看到景雅惊喜地表情，不由得笑了。
整整一个下午，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四人在山顶上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美好。他们跟着摄影师，做着各种古怪表情，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他们果真爬到了半坡上的栀子花丛，花朵洁白如雪，香气扑鼻。花丛中的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摄影师按下快门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回荡在耳边。
而在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有的拿着衣服，有的打着伞，有的则在旁边帮忙指导姿势。叶景洲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体恤牛仔裤，坐在花丛中像个未经世事的大学生一样，景雅手里摘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一股脑往他身上泼去。
叶景洲也不恼，反而是叫人赶紧把他和景雅拍下来。番茄花跑上来扬起一阵尘土，嘴里大叫着：“快拍快拍！”
“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我不来。”景雅第一个拒绝。她一向是个游戏黑洞，倒霉的只会是她。
“那不去……我们来拍个短视频怎么样？”
叶景洲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说：“怎么拍？”
“就像网上的那些短剧一样，什么我穿越了遇到两个江洋大盗啊，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刷刷刷几下就把那两人打的落花流水。什么我和闺蜜跑到山上，遇到两个花精灵啊，就像指环王里面的精灵王子那样的……”
景雅问：“你不觉得难度太大了吗？”
“我就问你们，拍不拍？”
“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