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瞳孔猛然一缩,看着脚下的图案,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股气息在靠近
“轰隆!”
还没等王贤反应过来的刹那。
地面上的雕像突然开始挪动,恍若活了过来。
就像被灵剑钉死在地上的神龙瞬间睁开了眼睛,暴怒之下奋力挣扎,整个广场都在颤抖起来!
一时间天摇地动!
千万年不曾动摇的石壁簌簌往下掉落碎石,山洞里突然有一道阴风刮了进来。
身若惊鸿,王贤往后退了数十丈。
一进退到广场的边缘,盯着眼前的一幕,没有说话。
只不过,一番天摇地动之后,地面上的神龙消失了......看在王贤的眼里,更加证明之前,确实有神龙的存在。
还没等他拿出一张符文,广场中央突然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金光闪耀。
刹那之间,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没错,那是敖千语给他的感觉!
这是神龙的气息!
卧槽!真的有龙啊!
一抹金光,若天空落下一抹神光。
“嗡......”
果然,广场的正上方光芒闪耀,就像沉寂了千百年的法阵瞬间醒来......
一块巨大的水晶出现在王贤的眼里。
天空中的阳光照耀着水晶,折射出千万道金光,一寸一寸落下。
还没等穹顶的金光落在方场上。
“轰隆隆!”
一阵巨响声中,广场中央的地面突然往两旁裂开。
一方黑色的祭台缓缓升起,仔细望去,祭台上坐着一个老人。
金光照耀之下的老人,秃顶无发,连眉毛也掉光了。
干瘪的身体罩着一件如铁的黑衣,如战场归来的将军一般,便是黑衣的袖口早就磨得油光锃亮,却没有一丝破烂的迹象。
老人四肢瘦若枯枝,嶙峋的骨头裹着一层薄薄的肉皮。
不对,这一层薄薄的皮下,却有一片片如金玉一样的鳞甲,彰显老人不凡的身份。
深陷的眼窝有一抹淡淡的光芒闪耀,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只不过,在头顶金光的照耀之下,祭台上的老人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若不是突然落下的金光,跟黑色祭台化为一体的老人,就算坐在广场中央,也很难被人发现。
就在王贤欲要开口的瞬间。
“叮铃铃!”一阵声音响起,瞬间刺痛了王贤的耳朵。
卧槽!
王贤仔细一看,只见两根玄铁锁链穿过老人的琵琶骨。
铁链钉死在身下的祭台上,难怪老人跟祭台合为一体,原来是被这一方祭台禁锢住了。
这是他看过最恐怖的一幕画面。
手指一颤,王贤捏在手里的爆炸符文差一点就飞向老人。
不知怎的,却生生收住,而是问道:“你是谁?”
一手握着巨阙剑,一手捏着爆炸符,王贤有些紧张,还有一些惶恐。
这是血脉的压制。
是他身内那一丝龙血,无法承受眼前老人的威压,在瑟瑟发抖。
八百年过去,与世隔绝的深山泀底,忽然冒出一个神秘的老人,让王贤无法理解。
被祭台禁锢了八百年的老人,居然还活着。
这已经超出王贤理解的范围,这里不是九幽之下,这里没有阎王,也没有恶鬼。
老人也不可能是恶鬼!
老人张开干枯的嘴唇,呢喃道:“我是谁?”
老人欲人伸手,穿过骨骼的铁链却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一瞬间,老人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神情,枯瘦如鬼的脸上有一分惘然,还有一分追忆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叹了一口气。
喃喃说道:“我是神龙谷的蒟蒻,被人陷害在此千年之久......”
如被惊雷当头劈下。
王贤忍不住一声:“卧槽!”吼了出来。
他娘的,倘若这方世界有神龙谷,岂不是敖千语的家也在这里,小泥鳅也跟着来到了西牛贺洲?还是妖界?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要不要去找她们?
找到了小泥鳅之后,见到了敖千语,会不会又有新的麻烦?
看着王贤发呆的模样,老人也愣住了。
忍不住问道:“小子,你是青云山的弟子?”
王贤摇摇头:“不是。”
“你想骗我?”
老人脸上露出愁苦之意:“这里万千座山脉,都是青云山的地盘......你从哪里来的?”
王贤苦笑道:“不是就不是,我只是路过青云山,我也不是妖界的人。”
看着王贤脸上坚决的神情,老人点了点头。
继续说道:“因为一株万年神药,当年我跟青云山的老鬼大战三天三夜,最后被那老家伙打伤之后,禁锢在此,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八百年!”
不知怎的,王贤竟然脱口说道:“我之前听人说过,青云宗的祖师消失了八百年。”
“老贼害我八百年!”
老人闻言,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只是瞬间那如枯树的嘴唇瞬间撕裂,瞬间露出痛苦的神情。
王贤想了想,取出一壶来自月亮城的米酒扔了过去。
淡淡一笑:“前辈请喝酒。”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来时匆匆竟然忘记在山涧上灌一壶泉水。
老人一愣,伸手接过酒壶。
想也不想,拔开塞子便往嘴里倒入,如牛饮一般。
只是眨眼之间,一壶米酒便尽数落入老人的腹中。
“唉!”
喝了一壶酒,老人若饮甘泉一般。
虚弱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光芒,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肉之色,如若一阵春风化雨。
一壶灵酒瞬间滋润了老人干枯了八百年的大地。
“有肉吗?”
“有!”
“给我一块!”
“好的!”
王贤将一只烤好的野兔,这也是他的干粮扔给了祭台上的老人。
他也想知道妖界跟青云山的隐秘,知道一些关于神龙谷的事情。
老人一愣,没想到王贤竟然真的扔给他一只烤好的兔子。
当下也不客气,抱着啃了起来。
情急之下,铁链发出一阵“叮叮”的声音。
气得老人低头看着胸口的铁链,缓缓说道:“老贼困我八百年,却没想到我也有脱困的一天!”
王贤无语。
当年之事他不知道,他也用不着为青云山承担什么因果。
他甚至暗自心惊,还好自己怕麻烦,没有在两个女人的怂恿之下,去做什么杂役弟子。
否则这会,自己究竟是说实话,还是谎言?
......
不知过了多久。
喝了一壶酒,吃了一只兔子,让老人恢复了一些精气神。
然后看着王贤发起了呆。
喃喃自语道:“你一个炼气三重的渣渣,也敢入青云山深处......难道青云山真的一代不如一代?”
王贤摇摇头:“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被一个前辈从下界绑架来此......前些天,我刚刚脱困,便一头冲进了这大山之中......”
要说鬼话连篇,王贤可没怕过谁?
就算是老师秦珺在此,他也不会将自己的一颗心剖开。
更不要说,眼前这家伙虽然来自神龙谷,跟他却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原来是我错了?”
老人感慨一番,喃喃说道:“枯坐洞中,竟不知岁月渐逝,世事一场大梦,想不到下界的修士如你,竟然来了妖界的青云山。”
王贤笑了笑:“正因为我是一个渣渣,所以想来青云山深处寻找一些机缘,最好找到几株万年神药,让我立地成仙。”
东风吹,战鼓擂,王贤说谎怕过谁?
这会就算让他拍着胸脯,他也在所不惜......毕竟来到妖界之中,又有谁不想修仙?
他甚至在想,眼前这个叫做蒟蒻的老人,在神龙谷想必也是辈分奇高的家伙。
说不得,一会还得从他嘴里套一些关于神龙谷的消息。
这头枯坐祭台八百年,自言被青云宗的祖师禁锢,如此,看来当年还有一个更恐怖的老人在此修行。
在王贤看来,青云宗的祖师应该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存在。
甚至有可能跟九幽之下的秦广王试比高?
不对,在他眼里,应该还没有遇到如秦广王那般的奇人。
收了手里的巨阙剑,将手里的爆炸符也收进了纳戒。
王贤负手身后,却没有往广场中央踏前。
遥遥隔着数十丈的距离,看着老人说道:“既然前辈在此修行,又怎么会任由万千的吸血蝙蝠在此筑巢?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老窝?”
“那些家伙啊......”
老人苦笑两声,怔怔说道:“这自然是一个无聊的故事,在你看来山中奇遇,遇到一个老人,肯定能不吃不喝活上千年......”
不知为何,王贤的反应很平静。
只是轻声说道:“请前辈细说。”
老人沉默片刻,悠然说道:“当年东方云行走天下,凭借一把君子剑无人能挫其锋芒。其时妖界各大门派争夺天下,不知多少修士战死沙场。”
“一场血雨腥风席卷了整个妖界,不知有多少强者丧命于东方云那疯子的剑下。”
“他甚至想借此机会将青云山附近的几个门派一并连根铲除。”
“东方云用手中之剑杀人如麻,眼中全无敬畏天地之意,整个妖界没有一个门派的长老喜欢他。”
“几个门派被他逼得苦楚不堪,最后竟然想出一个法子,想要借神龙谷之手,布下一个死局,挑动双方来一场灭世之战。”
“于是,某年便有人来到神龙谷,告诉我青云山上出现了万年神药......又把这个消失告诉了东方云那个疯子......这便是故事的开头。”
半信半疑,王贤终于对八百年前的妖界,有了一丝了解。
只不过,他在青云宗藏书楼里看到的却是另一种说辞。
想想还是梧桐书院先生说得有道理,凡事都有两面。
就像白天跟黑夜,谁又能证明对方是对,还是错呢?
换成自己,若被人禁锢在此八百年,只怕醒来的一瞬间,便要搅得世间掀起一场风雨。
哪管他会不会因为惊动了九天之上的那位?
老人喃喃自语,将当年那一场血雨腥风缓缓道来,显然没有了当年那些戾气。
最多只有一些不甘,还有一些追忆。
甚至在王贤看来,老人心里的东方云,只怕早就坐化在这山洞之中。
或者两人大战一场,对方也重伤,然后死于仇家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着来自八百年前的故事,王贤幽幽一叹。
喃喃自语道:“是非成败转头空,历史从来都是由赢的一方书写的。”
老人冷冷地回道:“他们可以粉饰,却抹不去当年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