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羽的眼里,人死便死了,生死之事不是用来玩闹的。
她的是非观也无法接受这种将天下人的生死掌握在几个人的手里,而且说到底螺生不过是一个术法,鬼知道扔进去是个什么样子。
更何况,你还打算威胁我?威胁我还不行,还想用师姐威胁我师兄?
有什么神功伟业先跟火龙潭说去吧!
此时,她已经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只要从唐真手里把手抽出来,她都不会多说一句威胁的话,一定是一口血沫子先帮木方生三合一体。
“我说了,各有各的安排。”阿森看向姜羽,感受着那滔天的怒意,忽然露出几分玩味的笑,“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长公主带来这里的原因。”
“因为,来劝说长公主的并不是我。”
唐真微微扭头,狐魔尊依然坐在那,下半身小薄被盖的紧实,上半身又似露非露,此时正在转着自己的长发发呆。
如果不是让木方生来做,那便是让狐魔尊来做了。
“我以为你们会尝试让帝后娘娘来做。”唐真开口。
理论上除了唐真,这九洲能和姜羽搭上边的人实在不多,帝后和人皇勉强算是有点影响,毕竟身为父母。
狐魔尊抬起头,笑了笑,摇头道:“她只是个想要个孩子的可怜女人罢了。”
“那师叔祖又是什么呢?”唐真冷冷的问。
“我啊?我是个送给很多人孩子的女人。”狐魔尊视线看向姜羽,“其中最好的那一个,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鸟呢!”
幽深的大殿里,一些久远的故事开始铺展,它们其实无比简单,只是因为时间给它们打上了结,所以在如今看来有些繁琐。
。。。
“九洲妖族最密集地方应该就是青丘山了,不仅妖族还有很多魔修也藏在此处。”
一个男人一边说一边背着手缓步登上山中的斜坡,靴子踩断干枯的枝条发出咯嘣的脆响,他身上的衣袍布料名贵,不过样式很简洁,眉眼有些普通,但他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天生的贵气,好像可以容纳万物。
阳光细碎的洒在林间,身后的女子微微仰头道:“既然如此,对大夏不会有威胁吗?”
男人笑了一下回过头道:“天下正道对此当然有所安排。”
他在土坡上站直身子,伸手指向远处的山峦,“往那边走,越过十几座山便是青茅山脉,那里乃是杜圣茅草堂的所在地。”
他又回过头来指向另一边,笑着道:“从这往北走,只要过了巫江,便是东临城,那里不仅驻扎着大夏最精锐的东临水师,还有天命阁的阁主。如此二者相夹,便是魔尊也无法施为!”
女人认真的听完,点了点头,提起裙摆继续向上走去。
男人随意的向后方伸出了手,想拉一把对方。
女人一时愣住,她看着那手,似乎有些犹豫,男人也很快察觉出不妥,于是自然的收回了手,笑道:“我们快到了。”
“嗯!”女人点了点头,然后小小的长舒了一口气。
二人又往上走了一些,便看到了一处山洞,洞口旁有一只巨大的乌龟安静的沉睡着。
这里便是青丘山。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一男一女会在青丘山中如此自然随意的走动,而且对于二人而言好像唯一的困难就是这里的坡度大了些,至于妖魔,他们连影子都没看到。
洞口有人无声的浮现,那人单膝跪下低声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嗯。”男人微微点头,此时他又变得惜字如金起来,完全没有刚刚夸夸其谈的样子。
女人打量了这洞一眼,保持着安静和端庄。
男人却回过头,他看着与自己相比过于美丽的女人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想好了吗?”
女人抬头看向男人,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当然。”
男人有些被那股坚定的意志震慑住了,他点了点头道:“好!”
二人迈步而入,不再多言。
随着他们消失在洞口,山林里十数道身影无声的浮现,每一位周身的灵气波动都带着强大的威压,甚至隐隐有准圣的气息夹在其中。
整整一天时间过去,山中终于有了动静,三辆巨大的马车压过了树木,行驶而来,它们停在了山洞的门口。
很快第一辆马车的主人出现了,是那个男人,他皱着眉似乎有些烦躁,根本没回头看,而是快步登上了第一辆马车,车帘放下,马车便开始启程。
很快第二辆马车的主人也出现了,她几乎是和男人前后脚出来,但并不是与男人一同上山的那个美丽女人,当然她也很美丽,只是相对于那份端庄,更多的是一种妖艳。
她哼着歌,蹦蹦跳跳的登上了第二辆马车,马车启程很快也消失在山林里。
过了许久,那个女人才最后从山洞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有些难受,此时怀中还抱着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圆滚滚的东西,她看了看孤零零的等待自己的马车,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向怀中的东西,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坚定的上了马车。
。。。
“帝后娘娘!帝后娘娘!”
耳畔急切的声音响起,帝后才缓缓回过神来,她看向身后发现左相和吴悔都焦急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都有些惊讶于自己此刻声音依然能如此平静且饱含威严,看来这份诡异的尊严已经刻入了自己的骨髓里,不知是该骄傲还是该悲哀。
“梧桐塔快守不住了!”左相大声开口道,他此时不知从哪层的藏品中找了一把大刀握在手里,一副老将军的模样,但搞笑的是,他另一只手还拿着那本《程集》每每抽空还要念上两句。
当真是从文从武,两不耽误。
其实也不用他说,只要认真听,隐隐便能听见下方传来的厮杀声,应该是破塔了,只不过每一层还在逐级争夺。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吴悔紧张的直搓手。
帝后没有理他,只是回过头再次看向那棵巨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当年我们做错了吗?又错在了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其实也并不在意对方的回答。
倒不如说如今那两个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古月贵妃殿的深处,也就是那黑色的大殿中,虽然金色巨树再次生长,但它的根部只是捅破了大殿的上方,大殿本身大多数地方并未倒塌,连那个平台上紧密的黑色石砖都保持着原样。
金色的光芒照在黑石遍布的大殿上,让一切更加荒唐。
如今这里除了一棵巨树,便只剩下一个人了,一个美丽的妖娆的女人,她赤着脚坐在金色巨树下,闭着眼低声哼着歌。
女子柔滑的声音在大殿里孤零零的回荡,天空中巨大的金色树木不会鼓掌,那调子与当初离开青丘山的时候她哼的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