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真看得起我。”
凤修怀万没想到,萧麦居然要拉自己一起干将门。
在将门这只庞然大物面前,凤修怀渺小得犹如一只蝼蚁。
但当初在神锋庙,就敢冲将门挥舞钳子,现在又有何不敢?
一时间,无数义薄云天的故事涌入脑海,万丈豪情刺激得凤修怀热血贲张。
他端起桌上不存在的空酒杯,仰面一饮而尽,“不就是将门吗,干了!”
“一言为定,我们三人一同前往。”
“三人?”
“采薇!”萧麦冲楼上喊了一声。
林采薇一直没休息,听到呼唤,立即开门,出现在楼上。
“我们该出发了。”
“好。”
“噔噔噔——”
从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采薇三步并两步,走到了二人跟前。
“介绍一下,这是林采薇,本案的苦主,我朋友的妹妹,现在是我的义妹。从小当家,医术高明,有口皆碑,以前是杏林医馆的掌柜,后来被仇家针对,生意才开不下去。”
“在下凤修怀,见过林姑娘。”他彬彬有礼道。
“奴家见过凤公子。”林采薇深施一礼,之后先是低头,又看向萧麦,却不敢看凤修怀。
有些人天生如此,见到特别漂亮的人,明明很欣赏,却会刻意地避开视线。
凤修怀则坦然得多,他一拍胸脯:“姑娘节哀顺变,今晚我俩就帮你报仇。日后新馆开业,我给你送鞭炮。”
萧麦亦补充道:“对,凤修怀,我最好的朋友,捕门精英捕手,凤翎街扛把子,向来急公好义,今晚我俩一起,当着你的面手刃仇敌。”
“谢谢萧大哥,凤公子。”
“那便出发吧。”凤修怀好像比萧麦还急。
人在没底的时候,就是会比较急。
这个时代亦有宵禁,但宵禁时间比较晚,一般都在亥末,也就是晚上十一点钟。
京城的夜生活相当丰富,走在街上,到处可见摆摊卖吃食、卖玩具、耍杂技的摊贩。
三人一边往裴府方向去,一边吃喝玩乐,萧麦吃了份油炸汤圆,凤修怀点了份煎肠,林采薇要了一份春卷。
沿途,凤修怀打开话匣子,他说话很是风趣,哪怕是无聊的话题,从他嘴里出来也会变得很有趣。
得知待会儿要大开杀戒,林采薇表面期许,实则紧张,走路时都有些趔趄,多亏凤修怀的暖场,逐渐卸下心防,亦与他有说有笑起来。
萧麦参与其中,本来也挺开心。
忽听得一阵琴声,从远处的瓦肆内传来,心弦一荡,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小苏。
若是此时此刻,她能陪在自己身边,与凤修怀林采薇,一同说说笑笑、夜游京城,今夜大概会让自己终身难忘吧。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萧麦在最快意的时刻跌入落寞的深潭。
“一定会再重逢的。”
萧麦深吸一口气,轻握住口袋里的根雕,假装小苏此刻就陪在身边,他稍稍扭头,作势看向身旁,唇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武林中人饭量大,区区一点小吃,肯定不够填饱胃口。等赶到裴府时,三人又买了卤肉、素烤串和大饼,还有一点酒。
裴府乃将门世家,门墙修得格外高大气派,台阶在月光映照下犹如一团霜雪。
挂在门上的路灯,映出萧麦与红鬃马的身影,立时吓得守卫缩回门内,屁滚尿流地赶去向主家通报。
萧麦便建议三人在门口席地而坐,酒肉都用荷叶和牛皮纸垫着,直接放在台阶上。
他则把一只手放在嘴边,作扩音器状,以内力激发声音,嗓门不大,穿透力却极强,保证几十丈外也能听得清楚。
“我来了。”
“给不想陪葬的人最后一次机会。”
“我吃完这顿饭之后,还留在府上者,杀无赦。”
“吃!”萧麦解除战斗状态,冲两人说道。
林采薇被凤修怀的说笑,所压下去的恐惧,这会儿又炸得头皮发麻。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身体就是会像一滩烂泥般失控,她强颜欢笑,想要陪两位恩公一同吃喝,却拿不起筷子,端不起酒杯。
凤修怀倒是坦然自若,他紧张的时候,胃口就会特别好,一边狂吃滥嚼,一边问向采薇:“薇儿姑娘会不会唱歌啊?”
“不会。”林采薇摇摇头。
“那懂不懂琴棋书画?”
林采薇再次摇头。
“可惜了。”凤修怀嘴里含着食物,想了想说道,“那有没有什么喜好和特长?”
林采薇不安地抠着指甲:“我只会给人看病。”
“今日事了,你打算在吉祥街重新开业,还是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我推荐凤翎街,正缺个好大夫。”
凤修怀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篇。
萧麦则满心思考:“这么擅长给人带来快乐的小凤,为什么最后会被绿,还是被哪儿哪儿都不如自己的人绿?”
话多的人吃饭慢,话少的人吃饭快。萧麦先凤、林一步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凤修怀见状赶紧一擦嘴,把手搭在了腰间剑柄上,因过度紧张,第一次都没把剑拔出来,第二次才成功。
“薇儿姑娘,我也吃饱了,你慢慢吃。”
“那我也饱了。”林采薇想跟着一起站起来,结果发现自己下半身,好像已经失去知觉了。
“甭着急,慢慢吃,马哥——”萧麦招呼了一声。
红鬃马立即踏上台阶,然后蜷曲四肢,趴在了林采薇身边,让她有了一个依靠。
凤修怀则把手搭在门上,使劲推了一下。
“门栓插上去了,还是三道门栓。要不翻墙过去?”
“不必。”
萧麦放下毒酒葫芦,风轻云淡道。
紧接着,“啪啪啪”连劈三道相思神剑掌,再旋身侧踢一记阴风脚。
“嘭——”
三道板砖粗细的门栓应声而断,大门“吱呀”一声敞开,显出月光之下,齐刷刷跪倒在院中的一干人等。
男女老少、丫鬟奴仆皆有,凤修怀目测足有六十多号人,只是仅见两个将种,手持长枪,跪在队伍前列。
一个锦衣华服、珠翠满头又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跪在将种前面。
她用慈祥又满含歉意和哀伤的声音说道:“老身贡氏,先夫乃前玄甲营营长裴绍阳,裴素是我的孙儿。他变成如今性情顽劣,处事粗蛮,横行无忌的模样,皆因我平日骄纵所起,如今生出祸事,其罪根在老身。老身甘愿死于萧少侠剑下,替他赎清罪孽。只求少侠看在他年少无知,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话音刚落。
一道血光闪过,白花花的人头落地。
“老太婆,不想活命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