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王妃抬手,抚了一下儿子的头。
“母妃,什么约定啊。”裴时玖很顺从地凑过去。
“三年后,若是飞鸾郡主能够成为公主,手握一定内政实权,而你又还是原来的心意,母妃可以考虑成全你们。”
裴时玖身体一下子坐直,脸上有些不敢相信:“母妃,这不现实。”
“如何不现实。”
“母妃心里面清楚,镰儿是女子,如今手握军权,已经是了不得了,如何还能染指内政,皇上是不会允许的。”
裴王妃道:“公主涉政,自古有之,她若真有这个能耐,皇上也会委以她重任。”
“玖儿,裴王府屹立百年,家大业大,她要我嫡出的儿子去给她做婿,那么,她也要拿出相当于一个强大男人的本事来,乔家祖上没有根基,所以我对她的要求只会更高。”
“人在世道,各凭能耐。”
裴时玖沉默,母妃看起来风淡云轻的约定,实际上却是十分的苛刻。
况且他知道,乔镰儿对他有一些别样的关心,但也仅限于此,她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视作知己的成分占更大,她会为了他去争取吗?
这样一想,又有点气馁,脑袋微垂了下来。
“儿啊,飞鸾郡主年纪还小,对男女情事不甚明了,就算她天资聪颖,知晓这些,但也没有切身的体验,所以在这方面,她还处于蒙昧之中。”
“以后她懂事了,或许会更看重你一些,或许会对你冷淡下来,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多顾及自己吧。”
“至少在她明确说不要我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裴时玖没有犹豫就说道。
镰儿强大如厮,他愿意永远追随。
裴王妃心中微微一叹,她的第二子,分明更加决断利落,以他身上的潜力,以后锦儿怕是比不过的,却没想到是个情种。
乔镰儿几天检阅一次练兵成果,她发现她任命的几位校尉,虽然比一般人更有能耐,但还是不能达到她预想的效果。
常规的训练方式他们很熟练,可是阵法需要很强的领悟能力,还需要校尉们进行一定程度的创新,也就是融会贯通,这样在战场上,才能做到随机应变。
这也是她对校尉的要求。
乔镰儿坐在望楼上,看着下面校尉们的创新成果,有些苦恼地拧起眉头。
如果,她的满分是十分的话,要求必须做到七分,以在战场上应付自如,这些校尉,只有四五分。
“交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你满意。”一道身影踏上望楼,在她对面落座,也看着下面的教练场。
乔镰儿有些意外:“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你。”裴时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想着你太忙了,替你分担一些。”
乔镰儿不语,她看着对面十五岁的少年郎,算下来,她看这个世界已经快要三十年了,自然明白他那一份逐渐深沉的心意,眼前的少年,丰神俊逸,意气风发,心思却是没有一丝杂质的赤诚和决绝,仿佛一块无暇又质地坚硬的碧玉,握在手中,越来越暖。
“我能应付得过来。”她道。
他年纪还太小,一些东西,怕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这个年岁多的是追求新奇的念头,她不会当成永远,或许一年就是一个想法。
所以,她希望他少付出一点。
“可是太累了,我希望你能够轻松一些。”
“你要维持那么多地方,甚至国外的生意运转,一天下来,要损耗不少精力,还要练兵,这样下去,迟早累坏。”
“偌大的裴王府,难道还不够你忙的?”
裴时玖挑挑眉梢:“大哥是长子,理应由他挑起大梁,我这辈子闲云野鹤,图个轻松,也未尝不可。”
乔镰儿似乎意会到了什么,又好好看了他一眼。
见他看着她,双眼亮晶晶的,仿佛潋滟的湖光。
乔镰儿心头微微一暖,也扬起了唇角:“好,那一个月后,我看看成果。”
然后她将写成册的阵法都交给他,裴时玖看了几页,面上有了悟之色,他平时阅读面甚广,不管是谋略,还是军策,都涉猎不少。
所以,他有这个自信,只要她提供一个先行的契机。
“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乔镰儿问。
裴时玖想到裴王妃的要求,道:“小丫头,我觉得,你还可以在其他方面施展才能。”
“比如?”
“比如,一些朝廷内政之事。”
乔镰儿沉吟:“手中握着内政之权,当然不是坏事,只是你知道,我要做到这一点,难度不小,如今手握军权,已经是特例。”
她虽然有一颗向上的,不会屈服的心,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在古时代,女子要难得多。
如果一个男子,拥有她这样的能耐,只怕人生可以位极人臣。
“那么我和你一起,等后年,我就去考举人,然后进士,有我在,你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乔镰儿有些愕然,因为像他这样的祖上荫庇之家,还是王爵,代代传承,是不用走科举这一条路的。
很多权贵子弟,也不去参加科考,官场自有他们的位置。
当然,如果在科考中有亮眼的表现,才能突出,会走得更长远,这也是为什么,仍有大半高门世家,要求子弟科考,那些有名的书院里,卷得不行。
“科考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需要刻苦的付出。”
“那我就付出,难道这点苦我都吃不了吗?小丫头,我不想躲在祖辈的荫庇之下,我要让皇上看到我的才能,任用我,重视我。”
我也希望,你更看得起我——
乔镰儿看少年的目光,多了几分激赏。
“好,那等你好消息。”
她并不是要少年为她付出,若他真能考中前列,也是成全他自己的人生。
过些日子,大成一回到家就说:“裴家二公子天天去封地给镰儿调教校尉,还一边看书,实在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