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盛东也感到有什么事情好像就在心底里要明朗起来,但是此刻他见到董傜的神情,知道董傜一定有了结论,忙问道:“快说!要出什么事?”
董傜深吸一口气,说道:“连我们都不看好石敬瑭,为什么石敬瑭还要一意孤行,继续和皇帝李从珂作对?他大肆抽调北线的防守力量去太原府和皇帝的讨逆军开战,难道就不担心契丹军或者党项军突然发难,从北面打来吗?而且他连雁门关东边的军兵都抽调走,这岂不是彻底放开防御的门户,等着契丹军来攻吗?”
董傜的三个问题刚问完,堂内的张云青、孔盛东和穆有粱三人几乎异口同声惊呼道:“石敬瑭和契丹军暗中已经结盟!”
孔盛东惊呼着跳起来说道:“石敬瑭想要借助契丹军对付皇帝的讨逆军,他放开门户要将契丹军引入雁门关内!他为了争皇位甘当千古罪人啊!”
穆有粱也惊出一身冷汗,说道:“这可怎么应对?去禀告云州、幽州、宣州刺史吗?可是这些人都是石敬瑭的人,他们会听我们的吗?”
张云青摇着头说道:“没用!事情到这步田地,石敬瑭一定已经和契丹军谈好条件,和各州刺史也一定打过招呼,契丹军南下是迟早的事情。唉......没想到啊,苦心守卫北线这么多年,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难怪最近半年契丹军如此老实,原来一直在屯集人马等着时机。”
董傜也说道:“难怪倪家对石敬瑭如此有信心!是不是也提前得到了消息?”
“想这些没用,先想想我们如何应对吧!穆兄,你看下一步我们如何行动?”
此时穆有粱不得不强压住自己心里的震惊,说道:“云盛堂的生意除了西面津河镇方向全部收缩回来,双宁营的兵力也缩回上泉镇,放弃所有的外围哨卡、要塞,只留暗哨在云州境内,监视契丹军的动向。上泉镇上的家小都撤回安宁村和双梁村,上泉镇不能呆了。双宁营是契丹军的眼中刺,万一契丹军分出一支人马来对付我们,这会儿没有一点办法应对。我们也要随时准备撤退,在正面我们根本不是契丹重骑兵的对手。”
“事不宜迟,都按照穆兄的意思办!我们几个分个工,穆兄负责双宁营的事情,命冯英和孙登云速速撤回,不要管西面的党项军会如何;我来给各商号和分号写信,命几个掌柜快速清理货物,将钱财押运回双梁村;云青、董傜,你们两个负责通知和带领上泉镇的各家家眷、军兵亲属退回石寨内的几个村里,事情不能办得太急,万一引起恐慌更麻烦,要不动声色,慢慢办。”
堂内几人知道事情紧急,都不敢大意,即刻各自分头去办理。
仅仅四天后,双宁营的暗哨传来消息,一支近三千的契丹军先头骑兵,从宣州进入右卫县,而后转向西南方向,绕行云州城,已经靠近了雁门关东面的寨子。
而在云州的长史李玉轮也匆匆返回上泉镇,给孔穆二人带来了准确的消息,太原留守石敬瑭已经与契丹国谈好条件,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将派兵南下,支持石敬瑭与洛阳的讨逆军作战,只是双方具体的条件,并没有向外面透露。
穆有粱听闻后,气得浑身发抖,骂道:“石敬瑭这个混蛋,他请契丹军南下助阵,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契丹军巴不得南边打得乱作一团,到时反而省去了和唐军开战的过程,可以直接拿下中原大地。早些年河东军也和燕国军打仗、结盟,可是说到底两边都是原来大唐的藩镇,但契丹军是真正的外族,石敬瑭是怎么想的?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李玉轮也说道:“是啊,云州的官员都不理解。但是石敬瑭已经通令云州巡防军,进入云州城内防守,不得阻拦契丹军南下的先头骑兵,估计后面契丹军还有大队人马会陆续赶来。这官当得真憋屈啊,两位叔叔,如果契丹军进入我朝境内赖着不走怎么办?到时新朝内谁能驱走他们?”
孔盛东也心烦意乱,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叹口气说道:“石敬瑭为了打败李从珂已经不惜任何代价,这会儿我倒希望李从珂能战败叛逆石敬瑭,驱逐契丹军。”“董傜,你有什么看法?”
“我看难啊!契丹军这几年养精蓄锐,一直等着机会。如果朝廷内部团结一致,勉强能抵御住契丹军的南下野心,可是朝内乱成这样,唐军两大主力自相残杀,其余各藩镇坐等结果如何,正是契丹军的最好时机,这次恐怕难办啊!东家,早做应急准备吧!”
穆有粱说道:“真把我逼急,我带双宁营去支援李从珂!”
“穆叔千万别意气用事,云州的唐军还有近一万,契丹军先头骑兵有三千,一旦双宁营有异动,两面的军队随时会围堵上泉镇。这个时候,双宁营区区千余人马根本没法突出重围打到太原府南边,一路上各州城全听命于石敬瑭,即使过了雁门关,后面没有粮草供给,根本没法行军。”
孔盛东起身劝穆有粱坐下,想了好一阵,才说道:“玉轮说的对!双宁营这点人马于整体事态发展毫无作用,还是留着看守门户,随时护送亲属们撤离为好。”“我给风青写封信,让他想办法通知唐军,石敬瑭有了契丹军做帮手,一定要小心应对。”
又过数十日,张风青派董界回来送信,董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突破重重险阻,给孔穆等人送来消息。
原来,开始时李从珂的讨逆大军在太原府南边大胜石敬瑭的叛军,唐军主将张敬达乘胜追击,包围了太原府,双方展开攻守大战。在最为要紧的时候,契丹军一支两万余人的骑兵,一路自东向西绕行,从雁门关西面的阳武寨通过雁门关,绕道代州、忻州,直插唐军侧翼。唐军在不防之下,侧翼被击溃,全军数万人战死,其余南撤溃逃,石敬瑭命杜重威等将趁势出城追击,又杀死唐军数千。唐军败退后,发生内乱,溃败的军队沿途抢劫各村镇,四散奔逃下,已经不能重新整顿聚拢进行抵抗。唐军主力溃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