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婉掀起眼帘，瞥了眼那碟子绿豆糕。
因着秦离方才的动作，它们有的已碎成两半，有的边缘变得坑坑洼洼。
她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见许诗婉不语，只盯着糕点发呆，秦离眸色一沉。
他弯下腰，一手撑在案几上，一手按在罗汉床上，将许诗婉圈在身前。
“我在问你话。”
许诗婉抬头，清亮的眸子撞进秦离眼底。
两人挨得极近，嘴唇几乎要相触，彼此身上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已经快两月，秦离嗅着许诗婉身上的香味儿，渐渐有些心猿意马，忘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下颌，许诗婉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揉皱了素白长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暧昧的氛围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良久，秦离喉结滚了滚，意乱情迷地唤了声：“婉儿……”
许诗婉眼睛蓦地睁大，将他往外推了推，轻轻喘了口气，道：“我不知道那糕点是你做的。”
秦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干什么。
只见他敛了眼底欲色，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
许诗婉眸光闪了闪，小声道：“信不信由你。”
秦离被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激怒，伸手攥住她手腕，往前一扯。
“许诗婉，你究竟想如何？我到底哪里惹你不快了？
做这不对，做那也不对，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许诗婉吃痛，咬了下嘴唇，执拗地望着他，“我哪里敢惹你不快？你秦少爷怎会有错？是我错了。
我不该管不住自己的心，也不该自作多情。
落到如今的下场，是我活该。”
话说到最后，已经有几分哽咽，眸子里也泛起水光。
秦离瞳孔一缩，手上力道倏然松了。
他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婉儿，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别哭，我错了，我混蛋。
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这样……”
你一哭，我的心就像被剜去一块。
许诗婉垂眸，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方才那番话，像一缕微风拂过秦离的心湖，他似乎快要抓住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现下他一颗心只放在该怎么让许诗婉停止哭泣上，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就忽视了那些十分重要的东西。
他将许诗婉搂在怀里，伸手为她拭去眼泪，又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道：“婉儿乖，不哭了……”
秦离后悔又自责，婉儿她近日心绪本就不佳，自己顺着她不就好了。
干嘛非得同她置气，和她反着来呢？
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和自己打一架。
许诗婉将脸颊贴在秦离胸膛上，一只手握着他的衣襟，轻轻啜泣。
母亲逝世的这段时间，她有些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掉眼泪。
她觉得不应该这样，却又控制不住，无比煎熬。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许诗婉哭累了，在秦离怀中睡去。
阖上眼帘前，她很轻地说了句：“秦离，我恨你。”
我恨你让我喜欢上了你。
我恨自己如此在意你。
我更恨因为你，我已经变得不再像自己。
听到那三个字，秦离有一瞬的愣怔。
而后，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绿萍敲门询问是否传饭，被他草草打发了。
他抱着许诗婉去里间的床上，脱了她的鞋，又脱了自己的。
而后，搂着许诗婉躺下，扯过被子盖住两人。
温暖的环境里，他心中安宁不少。
吻了吻许诗婉粉色的脸颊，在她耳侧轻声呢喃，“恨我也没用，我已经认定了你，你休想逃。”
说完便搂紧了她，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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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诗婉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亥时三刻。
身体被束缚着，她不舒服地扭了扭。
这一扭，秦离便醒了过来。
“婉儿？你醒了？”他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睡意，听着呆呆的。
“嗯……”许诗婉轻轻点头。
秦离伸出手指理了理许诗婉额前的碎发，柔声问道：“饿不饿？”
许诗婉舔了舔嘴唇，刚睡醒，肚子确实有些空。
“饿了。”她诚实答道。
秦离眼角上挑，摸了摸许诗婉的头，道：“我让人传饭。”
“好。”
秦离到门口对绿萍吩咐几句，很快又回来，坐在床边，拉了许诗婉的手，盯着她看。
许诗婉被他盯得耳根发烫，羞恼道：“你看我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好看。”秦离毫不吝啬地夸赞。
许诗婉耳根处的热度蔓延到了面颊上，小声道：“油嘴滑舌。”
秦离眼中笑意加深，轻轻捏了捏许诗婉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婉儿，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许诗婉眉头轻蹙。
以为她不同意，秦离正要气馁，却听她道：“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留下来过？是你自己赌气去书房睡的。”
闻言，秦离怔了下，细细想来，的确如此。
不对 ，他又想到昨晚纹丝不动的窗户，问：“那昨晚窗户为什么是紧闭的？不是因为不想让我回房才会如此的吗？”
许诗婉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他，无奈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走窗户？为什么不试试走门呢？”
秦离眼睛微微睁大，“你的意思是……”
许诗婉点头，“门一直是给你留着的。”
秦离瞬间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尤自不死心地问：“我翻窗进来的那晚也是？”
“嗯。”
“那昨晚你为什么要把窗户关紧？”
许诗婉一本正经地道：“翻窗不是个好习惯，且容易摔伤自己，我是想纠正你。”
秦离伸手扶额，他一直是个聪明人，可这次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以为许诗婉不想见自己，一定会把门闩上而可能落了窗。
不曾想她是给他留了门的，是他太笨太自负，竟连试都没试过。
等等，秦离突然想清楚一处关窍。
既然如此，是不是说明，婉儿不是不想见他，也不是讨厌他。
秦离眼睛倏然亮若星辰，这几日浮在他心头的阴郁情绪忽而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