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柳清寒与离奴，秦离面上笑意淡了些。
“柳清寒身为朝廷重臣之子，却劫持命官之妻，罪大恶极，我会将他带回褚洲，请陛下圣裁。
至于那个奴隶，等查明他身份后再行处置不迟。
这两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必过问。”
许诗婉心知秦离不喜她与这两人有所牵扯，当即应声道：“好。”
看她答应得痛快，秦离神色回暖，将人搂得更紧。
“过会儿我需下山一趟，与李、赵两名副将商议明日行军安排，会尽快回来。
你乖乖待在房间等我，不要乱跑。
知道么？”
许诗婉听他叮嘱小孩儿一般的语气，不由失笑。
虽有不舍，但也明白大局为重。
“好，我等你。”
“嗯，真乖。”秦离眼中噙着笑意，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约莫一刻钟后，他安顿好许诗婉，带了几名侍卫下山。
抵达军营，军阶最高的李副将向秦离禀报：昨夜刘副将传来捷报，姜洲城已收复，并请示明日兵马调度事宜。
当初卫雪给姜洲兵解毒离开不久，秦离便命刘副将带六万兵力前往姜洲，与白榆先前留在那里的两万兵力交锋，夺回姜洲城。
他则带领剩余兵力追赶逃往吕洲的白榆。
刘副将本就擅攻城布阵，加之兵力占优，收复姜洲城是意料中事。
但听闻捷报，这颗心方真正落定。
“明日赵副将领八万兵马暂驻吕洲，李副将随我率余下十七万大军班师回褚。
其余事宜，待面圣后请陛下定夺。”
秦离坐于主帅位置上，如是吩咐。
两名副将抱拳领命。
略作迟疑，李副将问：“大人，今夜营中设庆功宴，您可要出席？
秦离摇头，“不必，尔等尽兴便是。明日巳时二刻出发，莫误了时辰。”
说完起身，留下一句“我先行离开”，便大步朝军营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李副将不禁纳罕，“小秦大人这般急切，不知所为何事？
昨夜也是率了队亲卫匆匆离去，莫非是去会什么人？”
赵副将轻拍他肩膀，温声道：“只要不涉及军务，小秦大人去哪、做什么，我们无权过问，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李副将点头，“说得是，且不管这些，陪我去饮几杯罢。
明日一别，你我多日难见，便当是为我饯行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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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离回到山中居所，太阳已落下，唯见天边一片艳目的红霞。
他瞧着，心头莫名一暖。
想到许诗婉在等他，眸子里漾起温柔笑意，步履又加快几分。
将到门口时，碰上刀心。
“少爷，那人的身世属下已经查明。”他上前躬身禀道。
秦离看了眼许诗婉房间紧闭的门扉，略一思忖，抬步朝竹亭方向走去。
刀心紧随其后。
至亭中，秦离双手背在身后，视线落在霞光染红的湖面上，声音平静无波。
“说罢。”
“是。”刀心抱拳一礼，继而道：“回少爷，那人出身寻常，爹娘皆是普通百姓，与您并无血缘关系。
他家中有五个兄弟姐妹，因生计艰难，他爹又患病，急需用钱，他娘只能忍痛将儿女卖与他人为奴。
他在家中排行最小，长得最好，价码最高，便被他娘卖了。
人牙子养他几年，原本准备送去青楼做男妓。
岂料他宁死不从，甚至失手将人打成重伤。
人牙子觉得晦气，狠狠教训他一顿，预备转手卖与他人时，恰好被柳清寒的人碰见，买了下来。”
得知离奴并非秦氏子弟，秦离心中生出几分庆幸。
如此，事情便好办许多。
他让刀心将人带过来，开门见山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明日一早随我去吕洲军队报到，入伍为将士，我会想法子为你削去奴籍。
其二，再被卖回奴市。
选罢。”
表面上有两个选择，实则只有一个。
因着先前的经历，离奴绝对不愿再回奴市。
那么便只剩去军营这一条路。
秦离不会将他带回褚洲，放在面前碍眼。
可若是将人撵走，保不齐他又暗中跟来。
虽说一个奴隶不足为惧，但事关许诗婉，他不能容许再出一点差池。
一旦入了行伍，便需严守军规，常驻营中不得擅离，自然没有法子再去纠缠许诗婉。
离奴听后，没有回答，而是用一双黑沉的眸子紧锁着秦离，沉声问：“为何不杀了我？”
“杀你？”秦离唇角浮起嗜血笑意，“你以为我不想么？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早就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提及许诗婉，离奴眼神澄澈几分，声音也较先前柔和许多，“她……”
“别跟我提她，你不配。”秦离冷声打断。
顿了一瞬，又不耐烦地开口：“我没时间在这里同你周旋，快些选。”
“我想同她在一起。”离奴怔然望着地面，喃喃开口。
闻言，秦离眼中寒芒乍现，杀心又起。
就在他双拳紧握，欲走向离奴时，忽听他道：“可正如你所说，我配不上她。”
离奴抬眸看向秦离，声音轻若游丝。
“我嫉妒你，嫉妒你家世显赫，嫉妒你位高权重，更嫉妒……她心悦于你。”
秦离一怔，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那日靶场上，箭矢擦着我面颊而过，她疾步扑至跟前，红着眼，要哭似的。
她目光里盈满疼惜怜爱，衬着那般容颜，倾心于她便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可为何，她只是将我错认成了你？
为何，得她这般情深之人不是我呢？”
秦离听了，心口蓦地一窒，喉咙阵阵发紧。
婉儿……
离奴面色颓然，语气悲凉，“她为了逃出去找你，与我逢场作戏，欺骗我，利用我。
我虽怨她、恨她，却还是无法自拔地喜欢她。
若她愿意，我想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哪怕她心里没我半分位置，哪怕只能做她的奴仆。
只要每天能看到她，我便心满意足。
可偏偏……她不愿意。
她只想同你在一起，厌恶我的触碰、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