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合同是现场打印出来的，迟软还得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着林霁予写完全名，才装出恍然：“林霁予，名字挺好听的。”
林霁予也不知是怎么了，耳朵莫名其妙就飘起了红，握着笔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迟软好笑地伸出手，“笔还我，我们科的人天天用完笔就不还我，你可别学。”
当然，没笔的时候她也会去借同事的，一般这种借来借去都是有去无还，算是医护的职业习惯了。
林霁予赶忙把笔递了过去，“我……”
“水电均摊，家里用的是燃热，你不做饭的话，燃气出1\/3就好，我有习惯性失眠，所以晚上会比较晚，打扰到你的话你告诉我，我会安静。”伸出来的皓白手腕上，是斑驳交错的伤痕。
林霁予盯着那些伤口，微怔。
“别怕，以前压力太大了，以后不会。”迟软也不介意，反倒是大大方方冲着林霁予解释，“签了合同，这一年就踏实住这吧，房租可以季付也可以月付，看你怎么方便。”
“你……”林霁予抿了抿唇，“可能有点冒犯，但你……是不是，太果断了一些。”
第一次见面，就邀请她回家，什么都没问，合同签得轻轻松松，从多年租房经验来说，迟软作为房东是亏的，林霁予也没遇到过这样好说话的房东。
“那是你理解的，没几个人会愿意和房东住在一个屋檐下，怕房东天天盯着她提灯定损，再者，我的要求看似简单实则不低，只是你恰好满足。”迟软转身去给林霁予倒了一杯温水。
“刚毕业出来工作那阵，合租过，说好不带异性回家，室友还是带了男朋友回来，还穿我的拖鞋，用……”
迟软在沙发上坐下，对那段合租经历依旧难忘，室友男友还用了她的私密护理液来洗头，兴许因为是找代购买的全英文，他一时没看懂是什么，遂当成了洗发露。
可这样的举动，还是让人感到尴尬和冒犯。
“还有，卫生要做好，所有的垃圾桶必须要套了垃圾袋才能丢垃圾，尤其是卫生间的。”
再也不想过要先收拾了垃圾桶里乱丢的纸和卫生巾才能套垃圾袋的生活了。
迟软大概把自己的雷区说了一遍，落实到细节上时，要求还是不少，譬如嗑瓜子时不能直接把瓜子皮吐地上最后再扫，又譬如公共卫生的打扫次数。
“我有一点强迫症，说出来的这些不是和你商量，而是要求你能做到，同样的，你也可以说你的雷区，我会避开。”
“我没有什么雷区，只是不喜欢也没有时间频繁打扫卫生，”林霁予摇头，“你说的那些我都能做到。”也不会做。
她没有嗑瓜子的习惯，会给垃圾桶套垃圾袋。
“好的，什么时候搬呢？”迟软去玄关处翻钥匙，从一串备用里抽出来一把，“家里的钥匙，等你搬过来后带你去物业那边录人脸，这样小区门口和楼下直接扫脸就好。”
“我想……明晚？可以吗？”林霁予似乎是有些为难和抱歉，“原来的房子还有三天就到期了。”
迟软：“……所以你现在还没找好房子，看着倒是一点都不急。”
“急不来，工作没办法停下来，如果没找到，只能先去找酒店暂时过渡。”林霁予拿着钥匙，以为是自己太急而吓到迟软，“床和家具没关系，我可以先打地铺。”
迟软无力摆摆手，“这些不用你操心，走吧，送你回家，这里打车回市区很贵的。”
打地铺太寒碜人了，实在来不及过来跟她挤一挤也……行。
林霁予默默跟在迟软后头，在迟软没注意时，悄悄打量着那个小小只的背影，她的新房东长得像个洋娃娃，肤色瓷白，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宝石一般，容脸小巧又精致。
就是好像有点不太好接触，尽管说的话不少，还是给人一种生硬的冷淡感。
回到家时，林霁予才发现，家里不知几时停了电。
老旧小区，电路老化，跳闸了烧了都有可能，迟软第三次在心里感叹：一个人怎么能混的这么惨。
隔壁林霁予也没这么惨啊。
原来没遇到绪绪的林霁予，就要老实巴交沦落到这般田地么，那隔壁林霁予是真该给绪绪原地磕几个，结果还成天在床上剥削人家。
“晚上就搬吧，你东西多吗？”迟软用手机打着光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杂七杂八的零碎，连带着记忆中曾经被绪绪搬过的那张黑胡桃餐桌都不翼而飞了，“多的话明天下了班再过来，现在简单收拾换洗的跟我走。”
“不……不多，我都收拾好了。”林霁予拐去卧室拖了两个行李箱出来，“只有这些。”
迟软第四次……
算了。
“那走吧，钥匙你明天喊跑腿送给房东就好了，之后不用过来，押金能退就退，不能退再说。”反正这届房东没几个像她这样好，连押金都没收林霁予的。
林霁予一时又改了对迟软的看法，只觉房东面冷心热，是个热心肠。
迟软帮着拿了个轻一点的行李箱，两个人又回到了车上，小鱼头被两个行李箱塞了个满满当当，回去路上电耗直线上升。
“晚上跟我睡吧，地上凉，我有多余的被子，一人一床。”回家后 ，在林霁予从行李箱里往外捣腾东西的时候，迟软发觉，林霁予真惨。
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行李箱里装的是被子。
等于她浑身上下所有行李只有那一个小箱子。
“会不会……”林霁予攥着被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背面，“太唐突。”
“你会觉得我看不过去你打地铺的强迫症是唐突吗？”迟软反问。
林霁予摇头：“我知道你是好意。”
“所以，这也不是商量和邀请，是命令。”迟软趿拉着拖鞋过去，蹲下身子，三下五除二给把打开的被子又卷了起来，“被子有一股潮味，明天晒了再睡。”
“多的话别说，不想听。”
林霁予：……
她的新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