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五那日给老夫人请安后，大夫人很快就安排了两个丫鬟来伺候慕舟。
当然，嬷嬷在领着她们过来后，自然也意识到慕舟被苛刻了，虽未明说，可接下来管事就送来了足够的炭火和全新的棉被。
嬷嬷还拿来三匹布让慕舟选花色，要给她做新衣裳。
慕舟靠在软榻上，手中握着汤婆子，整个人热乎乎的很舒服。
她满足的喟叹一声。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两个伺候她的丫鬟一个叫绘梅，一个叫春桃，年纪都不大，但做事麻利，人也老实。
关于私奔一事，二夫人最终将那个说闲话的嬷嬷和丫鬟推了出来。
她们交代，是因为看慕舟一个借住的表小姐竟然敢和骆少爷眉来眼去，心里气不过，这才设计了她。
虽然这个说法并不能服众，可二人说完后就一根绳吊死了自己，最终，也只能如此了结。
大夫人为了安慰慕舟，又赐了她好些东西。
不管是赏赐还是私奔的结果，慕舟全盘接受。
表姨母是府里的二夫人，肯定不可能轻易就被拉下来，慕舟一开始也没指望真的查出什么。
她想起原主的心愿。
原主只想和母亲好好生活，将来找一个能庇护她的男人嫁了，将母亲也接走，不要再被人欺负。
慕舟笑了。
能庇护她的，齐王府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
去长公主府的那日，慕舟带着性子更直率的春桃一起。
长公主府的规格和齐王府相差不大，都在京城最好的位置。
贺冬宴，顾名思义，是为了庆贺冬至举办的宴会。
接到帖子的人家都是高门大户，各个打扮精致盛装出席。
此时长公主还未到场，大家坐在内殿中闲聊。
大夫人领着慕舟和大房庶女宋玉芸，二夫人带着宋玉柔入座，慕舟照旧坐在最后面，几乎不参与任何话题。
直到长公主到场，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众人这才散开。
“舟儿，你也和她们出去看看。”
在大夫人的催促下，慕舟起身跟着出去。
慕舟不常出门，和谁都不是很熟，只能跟在她们后面，宋玉芸有自己的圈子，很快就撇下她玩起来。
宋玉柔却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因为私奔的事情失败，她恨不能生嚼了慕舟，而且慕舟这两天称病躲在院子里不出门，让她和母亲想要再下手都找不到机会。
今天虽然在长公主府不好动手，但拿她寻寻开心还是可以的。
她望着眼前低垂着眉眼的慕舟，拖长声调道：
“仔细着些，这里是长公主府，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齐王府，别给我齐王府丢人。”
“是，二小姐。”
慕舟惶恐的点头应是。
其实宋玉柔比慕舟小两岁，才入王府的时候，原主曾喊过她玉柔妹妹，但宋玉柔当即将她推搡在地，羞辱一番。
之后原主就跟着府里的人称呼她为二小姐。
宋玉柔望着眼前胆小懦弱的慕舟，冷哼一声，转身朝着一处亭子走去。
*
亭子里，四五个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正围坐在一起。
看到宋玉柔后，还热情的招呼着她。
对于后面跟着的慕舟，大家偷偷打量了一圈，但最终还是选择性的无视。
只有被围着坐在中间的舒雨嫣，视线在扫到慕舟时顿了一下，眉心微皱，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慕舟也恰好看向她，对她盈盈一笑。
慕舟本就生的好看，平日淡妆素裹就能让人一见倾心，眼下稍稍装扮，姿色更是灿烂夺目。
那张绝色的脸蛋让舒雨嫣嘴角挂着的浅笑顿时僵住。
她猜到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大概，这就是借住在齐王府的那位表小姐。
看来，私奔的事到底没能成功。
其实，这是舒雨嫣第一次见到慕舟。
可却不是第一次听说。
果然，她确实如二皇子口中那般的面若桃花。
也难怪叫他放在了心上。
二皇子是舒雨嫣的青梅竹马，身为皇子，他从小谨言慎行，饱读圣贤书的同时，也不忘记习武，几乎没时间分给儿女情长，更不会去关注哪个女子的颜色。
就连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舒雨嫣，也得不到一句容貌上的称赞。
所以那天，从他的口中听到对另一个陌生女子的夸赞时，她心头像是被紧紧攥住一般。
其实她并没有很爱慕二皇子。
舒雨嫣的母亲也很早就和她说过，二皇子的母妃有心仪的二皇子妃人选，不是她。
她的家世又不可能当侧妃。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嫁不了二皇子。
但二皇子待她很好，每年的生辰礼都为她花了很多心思。
而且二皇子和哪个女子都保持距离，只有她是特别的。
所以当下听到那句夸赞后，舒雨嫣不可避免的嫉妒了。
嫉妒那个得到了二皇子一句夸赞的女子。
舒雨嫣藏在袖中的指尖缓缓插进手心，直到察觉到痛感，这才放开。
慕舟装作没有看清她脸上的异色，坐了下来。
宋玉柔见大家都没问起，便主动介绍道：
“这位就是借住在我家的表小姐慕舟，我这位表姐呢，父亲曾经是南方的富商，卖玉石起家，家中富裕，见多识广呢。”
另一位和宋玉柔相熟的小姐立刻明白她想做什么，便接过她的话，顺着道：
“哦？既然如此，想必对玉器也很熟悉喽？”
宋玉柔满意的笑着答道：
“那是当然，都说玉做的棋子和石子做的棋子难以分辨，但对我这表姐来说，却极为容易分清，不信，让她表演给你们看。”
说着，她就让下人将放置在一旁的两盒棋子端上来。
两盒棋子都是黑色，一盒为玉棋子，另一个则是普通的石子做成。
很快，宋玉柔身边的丫鬟端上来一个三寸深的椭圆盘，里面的水甚至还结了一层薄冰。
宋玉柔将两盒棋子全都倒进椭圆盘中，两种黑色棋子全都混在一起，她又从头上摘下一根簪子，在水里搅拌几下。
做完这一切，宋玉柔这才充满恶意的对慕舟道：
“好了，表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其他人看着这一切，脸上神色各异。
冬日里结冰的水有多冻手大家都清楚，还让人在这里面不停挑拣，纯纯就是作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