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每靠近一寸，周遭的虚空便剧烈震颤一分，原本还算稳定的罡风都成了狂涛，仿佛整片天地都要被它撞碎。
那股恶臭也跟着疯涨，起初是腐肉味，此刻竟混着铁锈与焦糊气，像无数具尸体在烈日下腐烂了百年，熏得虚空都泛起了淡淡的灰紫色——第一波毒气已悄然弥漫开来。
“啧。”周彤低骂一声，指尖飞快掐诀，先以灵力封住鼻息耳目，断绝五感与外界的联系。
紧接着指尖掐诀，银红空间护盾骤然亮起，流光一圈圈漾开，瞬间化作半透明的空间防护盾将她裹在其中，盾身流转着细碎的空间纹路，将那熏人的毒气与震颤的虚空波动尽数隔绝在外。
她抬眼再看那怪物时，眸中只剩冷意：“倒比预想中更丑些。”
梦中那虚空兽，分明是颗覆着鳞甲的星球——九头高昂，每颗头颅都能吞云噬月，那时只觉它大得遮天蔽日，衬得自己如尘埃般渺小，却哪有此刻这般腌臜？
既无这般乱舞的触手，也无这熏得虚空发臭的恶气。
身体也小了许多。
周彤望着眼前那团裹着黑雾的怪物，心头疑窦丛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被污染了。”天道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沉凝，“它吞了整座幽冥狱。”
周彤指尖一紧，破军枪身微颤：“那我们还有几分胜算？难不成真要被这玩意吞了？”
“棘手得多了。”天道轻叹，“它原本的九颗头颅，早被幽冥之主斩了去，可肉身未碎——这怪物邪门得很，只要还剩一块血肉，便能永生不死。”
“头颅没了，实力折损大半是真的。”话锋一转，天道的语气添了几分凝重，“但它浑身沾满了幽冥毒液，裹着万载恶孽与怨煞，沾染上半点都要命。不单会拖慢你身手，更会缠上你的神志，一旦被扰，你这点道行撑不住。”
周彤眉峰一蹙：“我的空间护盾和结界挡不住？”
“能挡一时。”天道答得干脆，“但毒液会慢慢蚀透屏障，一点点污染进来。你切记，绝不能沾到分毫，否则修行之路就算彻底断了。”
“我得去加固星域壁障了。”它的声音渐远了些，“这毒液要是蚀穿了壁障，内里所有生灵，都会变成不死不灭的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周彤心头一跳，脱口而出，“丧尸？”
“差不多，却比那更狠。”天道的声音冷了几分，“一旦沾染上，星域里所有星球的生灵，没一个能活。”
周彤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了点自嘲：“您可真看得起我，把这摊子事全扔给我。”
“你能行。”天道的声音又温和了些，带了丝提示的意味，“忘了？你有混沌天火。那火能烧尽万事万物，正好克它。”
周彤眼睛亮了亮：“那我直接一把火烧过去，能不能烧死它？”
“不行。”天道驳回得干脆，“它身子太大，你得先把它耗得七七八八，只剩内核时，再用混沌天火去烧——得烧得连神形都剩不下才行。”
周彤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破军，眸中那点犹豫彻底散了，只剩果决：“懂了。”
那被幽冥污染的虚空兽来得极快，转瞬便一头撞进周彤布下的前哨符阵。
“轰隆隆——！”
“噼啪！”
爆破声混着雷鸣骤然炸响，前方黑暗里瞬间炸开成片火光，猩红的爆裂符焰与紫电天雷交织，倒像是有人在死寂虚空中放了场泼天烟花，流光溢彩映得那怪物的轮廓愈发狰狞。
可这热闹景象没撑多久便显了颓势——符箓炸开的威力，竟真只够擦破它的皮毛。被炸断的灰黑触手在空中蜷了蜷，像受惊的蛇般猛地缩回本体，不过几个呼吸，断口处便涌出新的黏腻黑肉，竟完好如初。
“找死！”周彤看得火起，却没乱了章法——她早看清了门道：天雷符才是真能伤它的利器。紫电劈落处，怪物身上的黑雾明显淡了些，沾着毒液的触手要么被劈得断口焦黑，再没法愈合回笼，要么直接被雷火裹住，滋滋冒烟间化为虚无；反观爆炎符，炸开的火光落在它身上，竟真如挠痒般，连让它顿一下都做不到。
周彤指尖诀印猛地一换，虚空中隐没的符箓瞬间变阵——数万道雷符齐齐往前压去，紫电在黑暗里织成一张密网；而所有爆炎符则聚成一团团火球，专挑它那条布满棘刺的狰狞尾巴轰去。
“轰隆隆！”
“噼啪！”
两声巨响几乎叠在一起，两朵巨大的蘑菇云在虚空中炸开，焰光里隐约见那尾巴被轰得一歪，几根带刺的尾骨都露了出来。
“啊吱——！”
一声怪叫凭空响起，不似从嘴中发出，倒像虚空被撕裂的尖啸，听得人耳膜发疼。
周彤趁热打铁，腕间银白绞丝猛地一抽，远处被山石固定的粒子激光炮矩阵瞬间调整角度。“嗡——”的一声低鸣，炮口亮起刺眼的蓝光，能量蓄满的瞬间，数千道激光束如暴雨般射出，直直轰向那庞然大物！
“啊吱——！！”
这次的尖叫是真真切切的痛呼，尖锐得能刺破防护盾。那虚空兽似是察觉到危险，庞大的身躯竟以与体型不符的速度猛地翻转——可还是慢了半步，激光束扫过之处，它那条本就受了伤的尾巴“唰”地被齐根打断，黑血混着毒液泼洒在虚空中，蚀得周遭空间阵阵扭曲。
“好家伙！不愧是高科技！”周彤眼亮了亮，正想让矩阵调转炮口，轰它刚刚拼命躲开的位置——那必是它的要害！
可下一秒，她的脸色骤变。那虚空兽断尾处的黑肉猛地翻涌，无数条细短触手疯长出来，带着紫黑毒液狠狠甩动。毒液化作漫天黑雨，速度快得吓人，眨眼间便砸在激光炮矩阵上。
“嗤啦——”
金属熔蚀的声音刺耳响起，她引以为傲的粒子炮竟像纸糊般，瞬间被毒液蚀得连残骸都没剩下。
周彤瞳孔骤缩，惊得半晌没回过神。
这时，腕间的银白绞丝“嗖”地缩回，缠在她手腕上瑟瑟发抖，竟是半点不愿再靠近那满是恶臭的怪物。这绞丝如今已是灵宝，早生了灵智，方才也是它反应快，才堪堪从毒液雨里逃了回来——也正因有了灵智，它才更怕沾到半点毒液，毁了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