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疼啊，老公，赶紧给我上无痛啊！”
产房内，叶澜痛得大声尖叫，此刻她的宫口已经开了四指，随着宫缩越来越强烈，阵痛也越来越强烈。
叶澜只觉得自己痛得快要窒息，再不给她上麻药，她感觉自己就要痛死去。
那只用力抓着程越的手，青筋暴起，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叶澜感觉阎王爷随时都能收她回地府。
“无痛？我没钱给你上无痛了啊。你欠的十几万网贷，刚还完债呢。我现在手头上就剩五千块，这是要给你生孩子还有住院用的。无痛要好几百，我可没钱了。”
梦里，程越的目光有些寒凉，声音冷然，脸色也不太好。
叶澜从未见过程越这样的一面，哦，应该是程越从没有对她摆过脸色。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程越，声音颤抖的问道：“不给我上无痛的话，我要痛死去，我给你生育后代，你连几百块的无痛都舍不得吗？”
叶澜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仍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程越的脸色微微动容，但随即想到了那十几万的网贷，心头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头，于是硬起心肠，冷声道：“不是我不舍得，是我真的没钱了。你再忍忍，孩子很快就会出来的。”
他兜里的五千块都是借了老板李贵海的钱，他平生最不喜欢欠人钱和欠人情。
为了给叶澜还债，这两样他都占上了，这使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舅和大舅妈知道这个事后，虽然没有当着叶澜的面说什么，但暗地里还是与他道了句，叶澜花钱太大方了，不懂得持家有道。
但他是个负责的人，十几万他能承受住，想办法迅速给她还了。
但几十万上百万，他再有责任心，也扛不住。
而现在她生产在即，兜里这五千块都不知道够不够？
李贵海给他转账时，同他说了句不够再跟他说就是。
但他不愿意。
欠人情也好，欠人钱也罢，都不是他想要的。
“澜澜，你忍忍，无痛就不上了。真没钱了。”程越的耐心在叶澜一声又一声的呼痛中渐渐消散。
叶澜听罢，心中五味杂陈，绝望与愤怒交织，但她明白此刻争吵无济于事。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意志力对抗这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疼痛。
宫口开了八指，叶澜再一次哀求道：“老公，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太痛了。”
宫缩越来越频繁，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在她身体里放大无数倍。
“忍着，我没钱了！”终于，程越的耐心也被耗尽了，“痛痛痛，一直喊痛，我知道你痛啊，但要不是你欠了十几万网贷，你现在要上多少无痛，我都给你用上了。
我好不容易存到十万块钱，想着先提前还掉一些房贷或者买一辆新车给你用，可你不争气，钱到你口袋却转头就送给了别人。
我在规划着咱们的未来，可你呢？网络赌博，网上贷款，信用卡，一堆欠款。
你说你网赌是被人骗的，但你若是自己有自制力，不赌，也没人逼你。
我现在兜里的五千块还是借的。我可没脸再去借钱，再痛你也给我忍着吧。”
程越的声音中充满了责怪和愤怒，字字句句都在诛叶澜的心。
叶澜却无从反驳，因为这是她犯下的错。
程越没有和自己离婚，能给她想办法还了债，已经是仁至义尽，此刻，叶澜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与汗水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这一切的痛苦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宫缩的间隙，她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在每一次阵痛中寻找一丝喘息的机会。
“对不起，老公，我知道错了……”叶澜哽咽着道歉，声音微弱而颤抖。
她明白，这次的痛苦不仅仅来自身体上的煎熬，更是对自己过去行为的深深悔恨。
疼痛再次袭来，这一次的痛感比之前的那些要痛得更厉害，痛到叶澜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痛到梦境外的叶澜都忍不住抱着自己蜷缩在一起，全身颤抖个不停。
“程越，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努力赚钱，把这十几万还给你，你给我用无痛针行不行？”叶澜这会儿已经痛到全身没了力气，气若游丝。
这种一脚踏鬼门关的事，没有麻醉剂的年代，那些女人们是怎么坚持生下孩子的啊？
“产妇家属，你们有什么恩怨回家再算吧。产妇疼成这样，你们赶紧上麻醉剂，好歹先让产妇安全把孩子生下来。这点钱也舍不得花，她可是拼着命在生孩子呢，你怎么做丈夫的啊？”
接生的医生见程越一直不肯让叶澜用麻醉剂，不由皱眉，话里话外都对程越不满。
刚才他们夫妻的对话，她也听了一嘴，什么网贷，什么赌博，什么十几万的，现在人命关天的时刻，就算这个产妇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多少看在她为他怀胎十月，又咬牙拼命为他生孩子的份上，给她减轻一下疼痛吧。
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钱还能赚回来，但若产妇疼得受不住晕过去，那可就是两条命的事，这男人怎么这么拎不清呢！
程越被医生责怪，并没有介意，他看了眼痛不欲生的叶澜，他也不好受，可……
“啊！”
不等程越再多想，叶澜凄厉惨叫一声，却在下一瞬戛然而止。
看了眼叶澜的情况，医生脸色顿时大变，“不好，产妇痛晕过去了，赶紧弄醒她。不然胎儿就危险了。”
程越闻言，脸色也跟着大变，手足无措的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叶澜。
霎时间，产房里一阵兵荒马乱。
梦里的叶澜疼到晕了过去，梦境外的叶澜却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始终没办法挣脱出这场梦境的束缚。
“啊，痛，好痛啊！”
不知过了多久，叶澜再一次被痛醒。
“这位太太，你再用点力，胎儿就快出来了，已经看到他（她）的头了。”
医生的话，叶澜觉得似在天边响起般，但疼痛又再一次席卷而来。
“程越，为什么不给我上无痛啊！我恨你！啊！”
叶澜顿时痛得大叫一声坐起了身，睁开眼对上了程越满是担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