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卿安垂下眼，心思转了好几转，才又接着道：“因为娘亲。”
“婉儿？”
夜卿安点了点头：“外祖父可知道，当年父亲为什么会开始冷落娘亲？又是为什么，会导致母亲那样凄然而死？”
“为什么？”苏羽晟蹙了蹙眉：“还能是为了什么？因为我与夜庆豪政见不合，他觉得我挡了他的路，觉得我迟早会成为他的对手。所以他利用了我与他的翁婿关系，给我设计，让我被帝君怀疑，被贬谪。”
“我被贬谪之后，对他而言，也就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所以他就不好好对婉儿了。”
夜卿安颔首：“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甚至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之前夜庆豪应该是喜欢过娘亲的，至于外祖父你对夜庆豪有没有的利用价值，其实对夜庆豪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外祖父你被贬谪的时候，夜庆豪都已经差不多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了，夜府夫人，家世如何，娘家有没有权势，对他而言，其实已经并不怎么重要了。”
“此前还有很多人说，夜庆豪冷落娘亲，是因为我天赋不佳。可是我仔细想过之后，也并不这样觉得了。我出生之后，无论是夜庆豪还是娘亲，年纪都还很轻，他们若是感情好，可以有无数孩子。”
“这些孩子中，总不至于，一个天赋好的都没有。”
苏羽晟紧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夜卿安的话，却也觉得，夜卿安的话，好似有几分道理。
只是夜卿安这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却实在是有些让他难受：“你直接说吧，别绕弯子，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夜卿安垂眸：“因为夜庆豪被人给控制住了。”
“什么？”苏羽晟有些难以置信：“夜庆豪被人控制住了？谁？”
“刘雪莹。”夜卿安笑了笑：“便是后来那位夜夫人。”
夜卿安顿了顿，接着道：“既然外祖父不喜欢绕弯子，那我也就说得直接一些，只是我接下来说的话，兴许有很多，是外祖父不能理解，也不能够接受的。可是，我可以发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此前外祖父提起过，刘雪莹是顾铎送给夜庆豪的。可是最近，我在边关的见闻，还有浥墨栩的调查，却告诉我，刘雪莹的背后，并非是顾铎。”
“那是谁？”
“柳恩泽。”
苏羽晟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茫然之色，似乎有些难于接受：“你说谁？柳恩泽？怎么可能？”
“便是柳恩泽。”
夜卿安笑了笑：“此前我在司幽国大营之中，与这位，传闻中对娘亲情根深种，甚至为了娘亲不惜归隐四处游方的柳太傅有过不少的接触。”
“正因为与他频繁接触，却让我有了不少疑惑，觉得，虽然传闻中都说，柳太傅极其喜欢娘亲，为了她，甚至不惜自毁前程。可是柳恩泽提起母亲的时候，我却并没有感觉到，柳恩泽对母亲有多喜欢。”
夜卿安垂下眼：“后来我无意之中，拦截到了，柳恩泽与夜子睿的书信来往。”
“夜子睿，那是谁？”
夜卿安笑了笑：“便是刘雪莹的儿子。”
“刘雪莹的儿子？”苏羽晟脸上满是困惑：“柳恩泽为什么会与他有书信来往？”
“外祖父也觉得很奇怪是不是？”
夜卿安抿了抿唇：“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我便稍加留意了一下。”
“我那时候已经晋升为至尊者，比起玄灵力，营中几乎没有人能够与我匹敌。所以我能够很容易的察觉到营中的一些不同寻常，借着这份敏锐，我数次拦下了柳恩泽与夜子睿之间来往的书信，查看了那些书信上的内容。”
“从那些往来书信之中，我才发现，柳恩泽一直在利用夜子睿盯着夜府，控制着夜庆豪，甚至，盯着望京城中的一举一动。”
“从柳恩泽的那些遣词用句之中，我才发现，柳恩泽，并不如传闻中那样淡泊名利，没有丝毫的野心。”
“他不只有野心，还不小。”
夜卿安深吸了一口气：“且后来，来了这安至城中之后，浥墨栩帮我查了查柳恩泽这几年的行踪，才发现，柳恩泽那些传闻中因为情伤而不在望京城中，在外四处游方的日子，他一直在以此为幌子，到处招兵买马，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么十来年下来，他手中握着的势力，已经不容人小觑。”
苏羽晟倒是从未想过这些，闻言拢在袖中的手边紧紧握了起来。
“好啊，好一个老好人柳恩泽。”苏羽晟猛地一拍椅子扶手：“之前我还好多次后悔过，后悔我将婉儿嫁给了夜庆豪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而没有嫁给柳恩泽。却没想到……”
“柳恩泽也不是个好东西！”
夜卿安抿了抿唇：“当初，娘亲的死，有多半是因为刘雪莹在夜庆豪身边蛊惑的结果，且而刘雪莹的身后，站着的是柳恩泽。”
“而当年，柳恩泽说喜欢娘亲，说为了她可以终身不娶，这些话，也激怒了夜庆豪，才让夜庆豪对母亲日渐生疑，逐渐疏远。”
“而母亲难产而死这件事情，全然就是刘雪莹下的手，我料想，恐怕多半也是出自柳恩泽的授意。”
夜卿安声音中带着悲痛：“所以，母亲的死，压根就是柳恩泽一手操控，一手谋划的。为的便是让他能够以受了情伤的名义，四处游历，方便他招兵买马，提前布置一切。”
苏羽晟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柳恩泽！”
夜卿安颔首：“可是柳恩泽这样做，效果确实极好，无论是帝君还是太子，如今对柳恩泽都十分信任，毫不怀疑。”
“我想要为娘亲报仇，可这样，若是我在司幽国阵营之中，我全然没有丝毫机会，能够动柳恩泽的毫毛。”
“且柳恩泽十分防备，我虽然已经是至尊者，可我几次对柳恩泽下手，却也全然没有讨到好处。”
苏羽晟抿了抿唇：“不是柳恩泽防备，柳恩泽五感六识十分敏锐，只怕你一有心思，就已经被他发现了。”
夜卿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所以我也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就想着，若是能够到浥墨栩的阵营之中，是不是，为母亲报仇这件事情，就能稍稍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