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神一直落在黑板报上。
听到秦民生的话，将目光从黑板报上收回。
顾瀛舟深邃的眼睛扫了林棠一眼。
微微颔首。
嗓音低沉道：“麻烦秦厂长了。”
声音好听，如玉石相击发出的响声，透出一种慵懒的清冷感。
林棠抬眼看了男人一眼，一眼对上了他轻动的喉结。
小珠子一般的，撩人至深。
这男人真高！这是林棠的第一感觉。
她很快收回视线，心里啧啧出声。
这长相，这嗓音……
很难想象这个年代会有长相声音都如此优越的男人。
顾瀛舟察觉到那道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朝视线主人望去，却看到了那个小姑娘的发顶。
那时第一次遇见，他以为这人性子会随长相一样，是那种娇娇柔柔的小姑娘。
这次再见，他不这么想了。
所谓字如其人。
她的这手字就不一般，透着一股生来带着翼骨的傲气，每个笔画都充满力度。
不可否认，这应该是个内心坚韧的人。
顾瀛舟第一次对一个小姑娘产生了一丝丝好奇。
不过。
这丝好奇在还没冒泡的时候，就被他按了下去。
萍水相逢而已。
所有思绪都在一瞬间闪过。
顾瀛舟看向秦民生，唇角微勾，客气道：“……劳烦秦厂长带路。”
秦民生给秦素卿和林棠留下一个眼神，带着男人往食堂走去。
男人身形修长，腰以下全是腿。
走在路上就是一道风景线，让人眼前一亮。
林棠望着男人的大长腿，眼露羡慕，越发坚定了喝牛奶的决心。
“那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跟秦厂长一起？”她随口问道。
心想，难道厂里要有变动了？
秦素卿也有些疑惑。
她爸不是说今天要接待一个重要的人才吗。
那个男人那么年轻，应该不是吧？
“不知道啊，我爸一早就说要接待一个重要的领导，应该不是这个人吧？”秦素卿的语气非常不确定。
这男人看着还没三十岁吧……
林棠却觉得秦民生提到的那个重要领导，可能就是那个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一是那个男人看着气势不凡。
二是秦民生对他的态度带着点儿不分明的……尊敬。
想来那个男人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吧。
啧，青年才俊啊！
不过人家怎么样，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林棠终结了这个话题，说道：“人家怎么样，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你不是要带我去食堂吗，还不走？”
秦素卿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对对，吃饭，我带你去。这些东西先放这里吧，没人敢动的。”
林棠点了下头，把东西稍稍收拾了一番。
两人就去饭堂了。
她们刚走，厂房的工人们蜂蛹而出。
人瞬间多了起来。
看到那做了一半的黑板报，洋溢着奋进的工人们都不知不觉驻足了。
“美丽，黑板报上面有你啊！
还有一个继续加油的手势诶，是在给你打气吗？真有意思。”一个自信开朗的姑娘对身边的好友说道。
被夸的那个瘦小女生脸红扑扑的，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不是只夸我一个人，那是在鼓励全厂的人吧。
黑板报上端午节的宣传画真好看，那是粽子吗？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她们停在黑板报前。
后面的人看见了，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都纷纷讨论了起来。
“画黑板报的同志变了吗？怎么看着好看了不少？
要是这种黑板报，我每天愿意看五遍。”
“是呀，清清楚楚的……”
“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真会写写画画啊！”
……
黑板报被热议的时候，林棠和秦素卿到了食堂。
棉纺织厂人很多，饭堂也不小，有上下两层。
一进去，林棠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秦素卿拉着她往二楼走。
“棠棠你跟我走，二楼有个窗口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绝对好吃。”
林棠哭笑不得。
你都拉着我走了，我还有的选么？
到了二楼，香味更浓郁了。
跟一楼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的区别。
靠窗向阳的那一面，有两个小包房。
第一国营锦州棉纺织厂的厂长秦民生眼界宽，知道引进、学习先进技术。
因此厂子效益好，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饭堂的伙食更是不差的。
有肉有菜，有白米饭也有馒头，看着很是丰盛。
饭堂的饭比外面国营饭店的便宜多了。
此时，其中一间包房里。
秦民生带着厂里的几个干部，热情地招待着顾瀛舟。
“顾技术员，我们厂里的伙食不错，您想吃什么不用客气，我去替你打。”厂里的财务热情道。
顾瀛舟沉声拒绝了。
“不用，我随便吃点儿就行，你们自便吧，不用特别招呼我。”
秦民生看出他不想在饭桌上谈公事，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安安静静吃着饭。
等一伙人安静吃完饭。
桌上的餐具都收了起来。
顾瀛舟主动开口道：“……贵厂的工人们积极向上，干劲十足，我很看好。
秦厂长想要的机器，我可以给你。”
说着，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深邃的眼睛微阖，让人看不出他真实想法。
秦民生和其他厂里干部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出浓浓的狂喜。
“真的？谢谢，谢谢顾技术员，非常感谢您的信任！
我们厂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秦民生克制着心头激动，脸上难掩喜意。
其他人更是如此。
“厂长说的对，我们一定好好努力，再创佳绩。”
“对对对，我们厂的工人一个个都是好样的。
一不怕苦，二不怕累，恨不得把家都搬到厂房去。
我只能说，您把机器给我们，绝对不会后悔。”
顾瀛舟摆了摆手，不想再听这些感激的话，说道：“先别急着谢我，有个事我需要提前说清楚。”
秦民生和厂里几个领导对视一眼。
几个在外面都很有排面的厂里领导顿时正襟危坐。
还当另有变故，心都悬了起来。
“什么问题？您说。”秦民生做代表问道。
顾瀛舟看着他，神情严肃。
“你也知道我手上的这批机器是从F国弄来的，代表的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多的是纺织厂向我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