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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连忙局促地站起身,黝黑的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没…没事,亲家母,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他慌乱地想给周美娟倒茶,手却因为紧张有些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舅妈赶紧跟着站起来,脸上重新堆起那僵硬的笑,声音带着尴尬的热情,“是啊是啊,亲家公亲家母生意忙,理解…
菜都上齐了,就是有点凉了,要不…让服务员热热?”
“不用了。”
蒋国栋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淡。
蒋国栋拿起筷子,随意地拨弄了一下转盘上那盘早已凝固了油花的白切鸡,眉头皱起,“都这样了,热了也变味。凑合吃点吧。”
那语气,仿佛施舍一般。
舅舅、舅妈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讪讪地坐了回去,腰背却弯得更低了。
符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紧的攥着手。
蒋勋坐在她对面,眉头紧锁,放在桌上的手用力握成了拳,看向父母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和压抑的怒火。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指尖捏着那只空酒杯的力道,悄然加重。
周美娟仿佛没看到我家人脸上的难堪,自顾自地拿起热毛巾擦了擦手,目光转向符晴,脸上挂着标准的假笑,声音却带着一种挑剔的审视。
“晴晴啊,今天这裙子…颜色是不是素了点?
商量婚事嘛,还是要喜庆点好。
我们家蒋勋应该给你买了不少衣服吧?怎么不挑件鲜亮的穿?”
符晴勉强笑了笑,“阿姨,这件…我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
周美娟点点头,话锋却猛地一转,筷子尖点了点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晴晴啊,阿姨听说,你现在在弄什么手工店?”
她拖长了调子,语气里的不以为然和轻视几乎要满溢出来,“你是中专毕业吧?
还是…压根儿就没毕业?
我听说你家在农村?
虽说女孩子家家的,有个工作就行,我们家也不差你赚的这点钱,但开个那样小又没前景的店,总归是不太体面吧?
我们家蒋勋,现在好歹也是管着好几个酒庄的人了,这说出去…影响多不好?”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符晴脸上。
也扇在了我舅舅、舅妈的心上。
符晴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羞辱感如同烈火般,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瞬间涌了上来。
舅舅猛地抬起头,黝黑的脸,因愤怒和屈辱而涨得发紫。
他嘴唇哆嗦着,想反驳。
可对上蒋国栋那冷漠的眼神和周美娟刻薄的嘴脸,那点微弱的反抗勇气,又被死死压了下去。
最终只是痛苦地低下头,粗糙的大手死死攥成了拳头。
舅舅之所以会忍,并不是因为他懦弱,而是他怕他的宝贝女儿嫁过去后,在人家受气!
但舅妈一向不是脾气好的,见对方来者不善,立刻开启了防御模式。
“亲家,知道的是咱俩家谈两个孩子的婚事,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给我闺女开批斗会呢!
我们家是能农村的,我女儿小时候贪玩,学历也不高,这些我都承认。”
她话锋一转,看向蒋勋,“可这些…蒋勋你从接触符晴的时候,你不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条件吗?
现在来说这些,未免太晚了点吧?”
我妈从容不迫的接过话道:“我家女儿想自己创业,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敢于去闯的心。
干得成干不成都无所谓,先不说她爹妈不能给她兜底,我这个姑姑是不可能不管她的。
既然谈两个孩子的婚事,那我先表个态,你们蒋家拿多少,我们符家拿多少,全当支持两个孩子组建新家庭。”
符晴震惊的看向我妈,感动的一塌糊涂,“老姑…”
这是我妈代表娘家,给她的底气。
可蒋父蒋母蒋姑姑似乎不信,认为我妈在说大话,满脸不屑的哼笑了声。
蒋勋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妈!
符晴的工作怎么了?
符晴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有什么不体面的?!”
“蒋勋!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蒋国栋沉下脸,厉声呵斥,“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蒋家的名声着想!你看看她家这条件…”
他轻蔑的目光扫过舅舅舅妈,“你再看看她那个妹妹!
她在玄门是什么名声?
一个小姑娘家家…搅得玄武城鸡犬不宁!
整日搞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这种家庭…来咱们家,只会给咱们家添麻烦,根本给不了你任何助力!”
蒋勋眉头一拧,争辩道:“我一个大男人我需要什么助力?人家又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难听的话?”
蒋国栋:“你懂个屁!
你以为你自己开个小破酒厂,有点成绩你就能耐了是吧?
那还不是靠我们家的根基?!
不然谁会买你的东西!
我告诉你蒋勋,你要是娶这样穷酸的女孩进家门,以后我死了,什么也不会留给你!”
“够了!”
我骤然打断了蒋国栋刻薄的数落!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向我这边聚焦。
我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极淡的弧度。
“蒋叔叔。
您仔细说说,我们家到底有什么问题?
穷吗?
我舅舅舅妈虽然今天穿的不是名牌,但干净整洁,已经给你们最大的尊重了。
还是您是觉得…是我哪里有问题?
我在玄门什么名声?
我搅得谁鸡犬不宁了?!
今天大家坐在这是谈符晴和蒋勋的事,你扯到我这来做什么?
你要是觉得我碍眼,我可以立马离开,我办得任何事和我姐姐和我的家人,没有关系!
鸡蛋里挑骨头都没有你这么挑的!
再说,你们蒋家是什么高门大户吗?
还谈你们蒋家的名声…”
我冷哼了声,“在玄武城这地界儿,论财力、论能力,你们蒋家都排不上号吧?
也就只能在这谈谈名声…!”
蒋国栋没想到我会直接回怼,还说得如此直白难听。
他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吼叫道:“难道不是吗?!
你平心而论,我撒谎了吗?
你办的那一桩桩一件件腌臜事,要是没有法王给你擦屁股,你早都死一万回了!
现在玄武城谁不知道你符三的名字?
你一个小姑娘,到处结仇,你还是给自己留点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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