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小蛮疼我。”
叶公子搂住少女纤腰，在她粉颊上亲了一口，惹得小蛮咯咯直笑。
樊素皱眉。
“小蛮，注意分寸。”
“哎呀，素姐姐就是太严肃了~”
小蛮从叶公子怀中钻出，做了个鬼脸。
“叶哥哥又不是那些臭男人，他待我们可好了！”
叶公子笑而不语，目光却越过二女，望向湖面。
那里，一艘小船正缓缓驶来。
船上立着一个青衫少年，虽然做了简单易容，但那身姿却骗不过他的眼睛。
“有意思.”
叶公子折扇一合，对身旁小厮道。
“去，免了那人的上船费，请他上来。”
小厮领命而去。
樊素顺着叶公子的目光望去，微微蹙眉。
“公子，那人似乎是.”
“嘘。”
叶公子食指轻按在她唇上。
“今晚只谈风月，不论其他。”
不多时，青衫少年踏上了巨船顶层。
他目光在接触到叶公子时微微一顿。
“江兄，别来无恙啊。”
叶公子朗声笑道，仿佛没看到对方瞬间绷紧的身体。
江川没想到自己临时起意混上画舫，竟会遇见熟人，更没想到这熟人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他相认。
“叶公子好雅兴。”
江川拱手，声音不卑不亢。
“在下路过此地，叨扰了。”
“路过？”
叶公子一把将怀里的小蛮推向江川。
“既然来了，就是客。小蛮，好好招待江公子！”
小蛮猝不及防，惊叫一声跌向江川。
江川下意识伸手扶住，少女柔软的身躯撞了个满怀，一股淡雅幽香钻入鼻尖。
“公、公子.”
小蛮抬头，正对上江川清亮的眼眸，顿时俏脸飞红，连忙站直身子，手足无措地整理衣裙。
江川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松开手。
“姑娘没事吧？”
“没、没事.”
小蛮声如蚊呐，完全没了方才的活泼劲儿。
樊素见状，上前一步挡在小蛮身前，对江川福了一福。
“江公子见谅，小蛮年纪小，不懂规矩。”
叶公子在一旁哈哈大笑。
“江兄啊江兄，看来你对这秦楼楚馆的滋味还了解不多啊！哪有对姑娘这么客气的？”
他转头对小蛮挤挤眼。
“去，给江公子斟酒，让他尝尝咱们风月楼的醉仙酿！”
小蛮这才回过神来，从樊素手中接过酒壶，怯生生地走到江川面前。
“江江公子请用。”
江川接过酒杯，发现小蛮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他抬头看去，少女杏眼中满是好奇与羞涩，与那些见惯风月的欢场女子截然不同。
“多谢姑娘。”
江川温和一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如烈火灼烧，却又在转瞬间化作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江川不禁赞叹。
“好酒！”
小蛮见他喜欢，眼睛一亮，又斟了一杯。
这次她大胆了些，在递酒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江川的唇。
那一瞬间的触碰，让两人都像被烫到般微微一颤。
“哟~小蛮这是看上江公子了？”
周围看热闹的世家公子们起哄道。
“江公子可别被一个小姑娘看轻了啊！”
“就是就是！多喝几杯！”
叶公子摇着折扇，笑得意味深长。
“江兄，美人恩重，可莫要辜负啊。”
江川耳根微热，但很快调整好状态，爽朗一笑。
“既然如此，江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连饮三杯，引得满堂喝彩。
小蛮看着他豪饮的样子，眼中异彩连连。
就连一向冷淡的樊素，也不由多看了江川几眼。
叶公子突然凑到江川耳边，低声道。
“江兄好胆识，全城通缉还敢来此寻欢作乐。”
江川面色不变，同样压低声音。
“叶公子明知我是谁，还敢邀我上船，胆识也不小。”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
巨船缓缓行驶，船头破开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江兄，这秦楼楚馆的滋味，可还满意？”
叶良辰举杯轻笑，眼中带着几分促狭。
他一身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气度。
江川摇头苦笑，杯中酒一饮而尽。
“叶兄说笑了。”
他目光投向远方，眉头微蹙，显然心事重重。
小蛮适时地为江川斟满酒杯，动作轻盈如燕。
她身着淡绿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木钗，朴素中透着灵动。
酒壶倾斜，琥珀色的液体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分毫不差地落入杯中。
“江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叶良辰放下酒杯，正色道。
“你我相识一场，若有需要，良辰定当相助。”
江川正要开口，突然——
“呜——”
一声长啸如惊雷炸响，震得湖面波纹四起。
巨船剧烈摇晃，船上灯笼摇曳，光影交错。
小蛮身形微晃，却见手中酒杯稳稳当当，一滴酒也未洒出。
江川有些讶异，不由多看了这侍女一眼。
叶良辰脸色骤变，手中酒杯捏碎，瓷片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是他.”
他低声喃喃，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叶秋！你躲了十年，今日终于让老夫找到你了！”
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船上众人耳膜生疼。
只见一道火红身影踏水而来，每一步都在湖面留下燃烧的脚印，转瞬即至船头。
来人是个六旬老者，赤发如火，一身红袍猎猎作响，周身似有火焰环绕。
他负手立于船头，气势逼人。
江川瞳孔微缩——这声音，这气势，正是那日在暗巷中震碎三名四境至尊神念的神秘人！
“卢长老，别来无恙。”
叶良辰缓缓起身，脸上重新挂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不过您认错人了，在下叶良辰，并非什么叶秋。”
“放屁！”
卢剑雄怒喝一声，声浪震得附近几名侍女直接昏厥过去。
“你就算化成灰，老夫也认得！十年前你杀我爱徒，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船上宾客乱作一团，有胆小的已经跳入湖中逃生，剩下的也都退到船舷边，惊恐地望着这一幕。
“卢长老，这其中必有误会。”
叶良辰无奈摊手。
“我叶良辰今年不过二十有五，十年前还是个孩子，如何能杀您高徒？”
卢剑雄冷笑。
“叶秋精通易容缩骨之术，装嫩扮小有何难？少废话，看剑！”
话音未落，一道赤红剑光自他眉心飞出，化作一柄三尺长剑，剑身赤红如血，剑锋处有火焰流转，正是他的本命飞剑“重华”。
叶良辰叹息一声，知道今日难以善了。
他右手并指成剑，轻轻一划，一道青色剑光自指尖迸发，在身前盘旋一周后凝成一柄古朴长剑，剑身青莹如玉，无锋无芒，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青冥剑？！”
卢剑雄眼中怒火更盛。
“还说你不是叶秋！这青冥剑乃叶家祖传，除了叶秋，还有谁能驱使？”
江川闻言心中一震——叶家？莫非是那个二十年前被灭门的剑道世家？
两柄飞剑凌空对峙，剑气激荡，湖面开始剧烈翻腾。
巨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船身木板开始出现裂痕。
“卢长老，既然您执意如此，良辰只好得罪了。”
叶良辰整个人气质陡变，从先前的玩世不恭变得肃杀凌厉。
“死来！”
卢剑雄大喝一声。
“重华“剑化作一道赤虹，携焚天之势直取叶良辰咽喉。
叶良辰不闪不避，青冥剑轻轻一挑，看似随意，却精准无比地点在“重华“剑最薄弱处。
两剑相击，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轰——”
剑气四溢，湖面炸起数丈高的水柱。
巨船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船体开始倾斜。
江川扶住栏杆，眼中满是震惊。
他虽不通剑道，但也能看出叶良辰那一剑的玄妙——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大巧若工，竟能正面化解五境贤者的全力一击！
“叶兄小心！”
江川突然大喊。
只见卢剑雄左手掐诀，右手剑指一引。
“重华“剑突然一分为三，从刁钻角度袭向叶良辰。
叶良辰不慌不忙，青冥剑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剑光如水，将三道赤虹尽数挡下。
每接一剑，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显然修为上还是逊色于卢剑雄。
“砰！”
又是一次剧烈碰撞，巨船终于承受不住，龙骨彻底断裂，船体从中裂开，湖水疯狂涌入。
“啊——救命！”
“船要沉了！”
“快跳船！”
船上乱作一团，哭喊声此起彼伏。
那些世家公子们有的抱头鼠窜。
有的则趁机护着心仪的女子跳船逃生。
“卢剑雄！你疯了吗？！”
叶秋的声音在月明湖上空炸响。
他手中玉剑绽放出刺目银光，与卢剑雄的赤红飞剑狠狠相撞
。两股截然不同的剑气交织撕扯，在湖面上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
“轰隆——”
气浪横扫四方，巨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船体倾斜，甲板上的桌椅杯盘纷纷滑落水中。
宾客们尖叫着四处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江川抓住一根桅杆稳住身形，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半空中那两道身影上。
叶秋的剑法看似朴实无华，每一剑却都妙到毫巅。
而卢剑雄的《火神剑诀》大开大合，剑锋过处，湖水沸腾，蒸汽弥漫。
“卢长老！”
叶秋一边抵挡攻势，一边厉声喝道。
“月明湖上郡城名门子弟众多，若你剑气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少废话！”
卢剑雄须发皆张，双目赤红。
“今日就算毁了这陇海郡城，老夫也要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他双手掐诀，背后竟又浮现出八柄赤红飞剑，与原先那柄组成九宫剑阵。
剑阵一成，方圆百丈内的温度骤然升高，湖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九炎焚天阵？！”
叶秋脸色终于变了。
“你当真要玉石俱焚？”
回答他的是一声震天怒吼。
“死！”
九柄飞剑同时激射而出，化作九条火龙扑向叶秋。
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水汽蒸腾，就连月光都被染成了血色！
这等威势，已非人力可挡！江川正要跳船逃生，突然感觉怀中一沉，一个柔软的身躯撞了进来。
“啊！”
小蛮惊呼一声，整个人扑进江川怀里。
江川下意识接住她，却惊讶地发现，这看似娇弱的少女身上竟没有丝毫真气波动！
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普通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可小蛮虽然面露惊慌，眼神却异常清明。
“姑娘没事吧？”
江川试探性地问道，同时悄悄探查她的经脉。
小蛮摇摇头，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多、多谢公子.”
她声音细若蚊呐，却巧妙地避开了江川的探查。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之际，一道清冷的剑鸣突然从远处传来！
“铮——”
这剑鸣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灼热。
一道白色身影踏剑而来，所过之处，沸腾的湖水竟重新归于平静。
“师父住手！”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眉目如画，气质清冷。
她腰间挂着一个青玉葫芦，此刻正散发着莹莹寒光。
“吴霜？！”
江川瞪大眼睛，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少女似乎听到了呼唤，转头看向江川所在的方向。
当她看清江川面容时，有些惊喜。
“江川？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江川回答，吴霜已经掐诀念咒，腰间葫芦突然飞起，喷吐出一柄通体晶莹的冰蓝色飞剑。
“冬至，去！”
飞剑应声而出，径直插入湖心。
刹那间，以飞剑为中心，湖面开始迅速结冰！
“咔、咔咔.”
冰层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就将即将倾覆的巨船残骸冻结。
船体停止下沉，船上众人终于得以喘息。
卢剑雄见状大怒。
“霜儿！你做什么？！”
吴霜御剑飞到师父面前，恭敬行礼。
“师父，郡城太守已经调集了守城大阵，再打下去，恐怕.”
远处城墙上突然亮起无数符文，一道金色光幕缓缓升起。
卢剑雄脸色阴晴不定，冷哼一声，收起剑阵。
“叶秋！今日算你走运！”
叶秋微微一笑，玉剑归鞘。
“卢长老火气太大，小心伤身啊。”
“你！”
卢剑雄气得胡子直翘，却被吴霜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