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月光如水,洒在程家的后院里。沈若兰刚处理完一批账目,准备回房休息,却听见花园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夫人。\"张妈悄悄走进来,\"宋玉芙在花园里和人说话。\"
沈若兰放下手中的账本：\"这么晚了,是谁？\"
\"看不清楚。\"张妈压低声音,\"不过听声音,好像是个男人。\"
沈若兰皱眉：\"大姐姐现在有了身孕,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外面？\"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是李掌柜匆匆赶来。
\"夫人。\"李掌柜气喘吁吁,\"刚才看见宋明德从后门进来了。\"
沈若兰心中一惊：\"宋二爷？他怎么这个时候来？\"
\"不知道。\"李掌柜说,\"不过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沈若兰站起身,走到窗前。借着月光,她隐约看见花园的凉亭里,宋玉芙正和一个男人说话。那人背对着这边,看不清面容。
\"夫人。\"张妈有些担心,\"要不要......\"
沈若兰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我去看看。\"
等人都走后,沈若兰悄悄来到花园。月光下的凉亭里,宋玉芙的声音隐约传来。
\"二哥,这事真的靠谱吗？\"
\"当然靠谱。\"宋明德的声音有些急促,\"现在钱家已经答应了,只要我们愿意配合,他们就会......\"
\"可是......\"宋玉芙犹豫了,\"这样对得起程家吗？\"
宋明德冷笑一声：\"对得起程家？玉芙,你别忘了,程远山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
\"这......\"
\"你想想。\"宋明德说,\"他把你一个人丢在上海,自己跑到英国逍遥。现在听说还和一个洋人女子......\"
\"二哥！\"宋玉芙打断他的话,\"这些都是谣言。\"
\"谣言？\"宋明德嗤笑,\"那他为什么一直不回来？他知道你有了身孕,却还是在英国呆着。这像话吗？\"
宋玉芙沉默了。
\"玉芙。\"宋明德的语气缓和下来,\"你是我们宋家的女儿。现在钱家愿意和我们合作,这是个好机会。只要你点头......\"
\"点头做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宋明德和宋玉芙都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沈若兰站在凉亭外。
\"沈夫人？\"宋明德的脸色变了,\"你......\"
沈若兰微笑着走进凉亭：\"宋二爷深夜来访,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
宋玉芙有些慌乱：\"若兰,你怎么......\"
\"我看大姐姐这么晚还在外面,担心你的身子。\"沈若兰说,\"没想到碰见了宋二爷。\"
宋明德强作镇定：\"我和玉芙有些家事要谈。\"
\"家事？\"沈若兰冷笑,\"宋二爷,大半夜翻墙进程家的后院,就为了谈家事？\"
这话说得宋明德脸色难看：\"沈夫人,你......\"
\"二哥。\"宋玉芙突然说,\"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宋明德还要说什么,宋玉芙已经摆摆手：\"去吧。别让人看见了。\"
等宋明德走后,沈若兰才说：\"大姐姐,这么晚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宋玉芙苦笑：\"你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沈若兰装作不知,\"我只是担心大姐姐的身子。\"
宋玉芙看着她：\"你不用装了。我知道你都听见了。\"
沈若兰沉默片刻,才说：\"大姐姐,钱家究竟许了什么条件？\"
\"他们说......\"宋玉芙犹豫了一下,\"他们说只要我能说服程家让出英国的生意,他们就答应投资宋家的丝绸生意。\"
沈若兰冷笑：\"就这些？\"
\"不只是这些。\"宋玉芙说,\"他们还说,如果程家不答应,他们就会......\"
\"就会怎么样？\"
\"就会散布谣言,说程远山在英国......\"宋玉芙的声音有些发抖。
沈若兰明白过来：\"所以那些关于老爷和洋人女子的传言,是钱家放出来的？\"
宋玉芙点点头：\"我本来不信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远山确实一直不回来。\"宋玉芙的眼圈红了,\"他知道我有了身孕,却还是......\"
沈若兰叹了口气：\"大姐姐,您真的相信那些谣言？\"
\"我......\"
\"您想想。\"沈若兰说,\"老爷在英国是为了什么？他是为了程家的未来。如果他现在回来,那些已经谈好的生意怎么办？\"
宋玉芙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老爷不是不想回来。\"沈若兰说,\"他是走不开。现在程家在英国的投入这么大,如果半途而废,损失的可不只是钱。\"
\"那些传言......\"
\"都是钱家在搞鬼。\"沈若兰说,\"他们就是想离间程家和宋家的关系。大姐姐,您想想,如果程家真的在英国站稳了脚跟,以后宋家还怕没有出路吗？\"
宋玉芙沉默了很久,才说：\"你说得对。是我太沉不住气了。\"
\"大姐姐能明白就好。\"沈若兰说,\"现在您最重要的是养好胎。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去处理吧。\"
宋玉芙忽然问：\"若兰,你为什么要帮我？\"
\"大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沈若兰笑笑,\"我们都是程家的人。程家好,我们才能好。\"
宋玉芙看着她：\"你真是......\"
\"大姐姐别多想了。\"沈若兰说,\"天凉了,我们回去吧。\"
等送宋玉芙回房,沈若兰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李掌柜已经等在那里。
\"夫人。\"李掌柜说,\"刚才威廉先生派人来说,有要事相商。\"
沈若兰点点头：\"让他明天一早就来。\"
\"还有......\"李掌柜犹豫了一下,\"刚才看见宋明德从后门出去的时候,好像遇见了什么人。\"
沈若兰眉头一皱：\"遇见谁了？\"
\"好像是钱家的管事。\"
沈若兰冷笑：\"果然如此。\"
\"夫人。\"张妈有些担心,\"这事要不要告诉老夫人？\"
\"不用。\"沈若兰说,\"现在说了也没用。倒是要提防钱家的下一步动作。\"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德利銮派人来了。
\"德利銮先生说。\"管事压低声音,\"英国那边传来消息。程先生已经和皇家银行谈妥了。\"
沈若兰眼睛一亮：\"合约签了？\"
\"签了。\"管事说,\"而且......\"他四下看看,\"而且程先生说,他下个月就要回来了。\"
沈若兰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事先别声张。\"
等人都走后,张妈才说：\"夫人,老爷要回来了,这是好事啊。\"
\"是好事。\"沈若兰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钱家既然敢用这种手段,肯定还有后招。\"沈若兰说,\"这一个月,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夜深了,沈若兰站在窗前,看着月光下的花园。今晚发生的一切,让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个商场如战场的地方,每个人都在演着自己的角色。而她,必须保持清醒,才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保护好程家的利益。
\"夫人。\"李掌柜又来了,\"英国那边又来电报了。\"
沈若兰接过电报,看完后露出一丝笑容：\"看来,有些人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