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远当然不可能只拎两斤桂花糕去帝师府。
他带着熊二孙阿福转身进了驿馆。
再出来时,熊二手里已经抱着三大坛子酒。
孙阿福则是扛着两床棉被。
苏沐风很是惊愕,“顾兄,你这东西都是从大同村带来的?”
酒水他不知道,但是棉被这东西只有大同村才有。
可这一路上他也没发现,这棉被是塞在什么地方的呀。
难道是装在备用马匹背上那几个大布包里的?
“先生之前在青田县,最好这口烈酒,我给苏先生带上几十斤。”
“京城冬日阴寒,这棉被保暖效果极好,胜过皮裘,且轻软不压身,正适合先生。”顾洲远笑着对苏沐风解释道。
苏沐风心中微暖,想不到顾洲远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竟然准备得这般充分。
大同村离京城遥遥千里,他出发前还想着给父亲带礼物,想来是真正用了心的。
“顾兄有心了,家父定会喜欢。”
门口的的御风司百户张强见顾洲远他们出门,还要带走那个突厥右王。
他顿时急了,上前伸手拦住众人,沉声道:“站住!你们要去哪里?”
顾洲远斜睨他一眼,自顾自往外走着。
张强一把拽住顾洲远的衣裳,冷声喝道:“我问你话呢,你……”
苏沐风眼皮子直跳,刚想开口打圆场。
顾洲远身后的熊二已然飞起一脚,重重踹在了张强的侧腰上,将他踹出一丈来远的距离。
张强在地上翻了两个骨碌,而后蜷缩着身体,捂着腰面如金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百户蜷缩在地痛苦呻吟,张强手下那群御风司缇骑见状,顿时哗然!
“百户大人!”
“你们竟敢殴打御风司百户!”
“拿下他们!”
十几名缇骑“锵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刀,瞬间将顾洲远一行人围在中间,眼神凶狠,气氛剑拔弩张!
孙阿福和其余警卫排士兵反应极快,几乎在对方拔刀的同时,也齐刷刷亮出了腰刀,迅速收缩阵型,将顾洲远和苏沐风护在中间。
他们眼神冰冷,面对人数占优的御风司缇骑,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股百战余生的凛冽煞气弥漫开来!
“住手!都住手!” 苏沐风脸色发白,急忙高声喝止,试图缓和局势。
“张百户,顾县子乃是陛下亲封,太后救命恩人,你等岂可无礼?快快退下!”
然而,此刻的张强疼得说不出话,那些缇骑见头儿被打,又仗着御风司平日里的威风,哪里肯听苏沐风的劝阻?依旧持刀步步紧逼。
“有什么事情,到我御风司的衙门里再说吧!”一个小旗咬牙冷哼道。
“少爷,我是不是闯祸了?”熊二见苏沐风如此紧张,即便迟钝如他,也知道这些家伙大概是打不得的。
一直冷眼旁观的顾洲远,缓缓开口道:“没事儿,你踹得挺好。”
他没有看那些持刀的缇骑,而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地上挣扎的张强。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仿佛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张百户?呵。”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中的嘲讽与怒意毫不掩饰:
“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吆五喝六?我去哪里要向你报备么?”
他连皇帝的圣旨都不当回事,今日皇帝与他说事都被他拒了两回,哪里会将这小小的御风司百户放在眼里?
他往前踏了一步,明明没有释放什么骇人的气势,却让那些逼近的缇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从进城开始,你们御风司就像苍蝇一样围着老子转,真当老子是泥捏的,没脾气是吧?”
顾洲远的声音陡然拔高,来京城后所有隐忍的脾气,在此刻轰然爆发:
“萧烬寒想给我下马威,我给了他面子,没在城门口跟他计较!”
“你们倒好,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披上这身皮,就能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了?”
“我告诉你,别来招惹老子!”
他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御风司缇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后、果、你、们、承、受、不、住!”
这一刻的顾洲远,不再是长春宫里那个沉稳淡定的“神医”。
也不是平日里看似随和的模样。
而是露出了在青田县、在淮江郡战场上那股子癫狂而又狠厉无比的本色!
苏沐风看着这样的顾洲远,一时愕然,随即心中恍然。
是了,这才是他熟悉的顾洲远。
对待朋友如春风般温和讲义气,可对待敌人和挑衅者,手段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甚至堪称残暴。
他之前在京城的低调,不过是权衡之下的暂时隐忍罢了。
苏沐风还想再劝,毕竟御风司恶名昭彰,在京城与其彻底撕破脸,后果难料。
他张了张嘴:“顾兄,息怒,此事……”
顾洲远却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目光依旧冰冷地盯着御风司众人。
我特么来京城是救治赵云澜的母亲的,可不是来当受气包的。
他来之前甚至已经做好了跟皇帝撕破脸的准备。
如今太后被他救回,皇帝小子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他手里还有突厥右王咄苾这么一个天大的战功罩着。
自己这边还有皇太后跟五公主赵云澜、帝师苏文渊,如此圣光加持之下,不说去欺负别人,但也绝不会让别人给欺负了。
当然不排除皇帝拉偏架,那到时候自然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顾洲远转头,对熊二等人淡淡道:“既然有人听不懂人话,那就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交流,熊二,活动活动筋骨,别弄出人命就行。”
“得令!少爷!”
熊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里是京城还是大同村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少爷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猛虎出闸!
“兄弟们保护好少爷,我要干活了!” 熊二低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