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汽车，待客室。
介绍，客套。
没有寒暄，顾明途保持着职业微笑，直奔主题：“李总师，我们今天的来意，已经向霍总表明；现在，我不得不对您重新说一遍……”
表明来意之后，继续往下说道：“众民、众合两个系列的车型，七款数控设备、十三款高精度普通机床，所有这些，省委方面的意思是，想让霍氏汽车、霍氏机械将生产许可交出来……”
“作为汇报，省委原则上同意向贵方做出一定的政策倾斜……”
“那么，李总师，您的意思是……？”
面对顾明途的询问，李墨并未急于回答，而是抬眸看向霍大刚：“霍总，你应该拒绝了吧？”
霍大刚眼神深意看了看顾明途，又对李墨点了点头。
“那么顾组长，霍总既然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也就相当于我给出了答案。”
政策倾斜？
抱歉，不感兴趣！
这玩意儿就是口头承诺，霍大刚、李墨要是当了真，那才真正犯了傻。
“李总师，我希望你们能够充分考虑省委……”
“顾组长啊，不用考虑，我现在再对你和你的同事们说一遍，我们不答应！”
李墨一点不可，直接打断顾明途。
你们总觉得只要先把厂子弄起来，销售方面就不用发愁。
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们转是吧？
睁开眼睛看看，世界上有多少家汽车制造企业？
为了从这些强大的竞争对手嘴里抢占市场，人家霍家付出了多少，你们可曾看见？
还舔着个大脸说什么‘政策倾斜’，能不能动一动你们堪比瓜子仁大小的脑子想一想，霍家离开了泉城，难道就活不下去了？！
人家可能会为了你们的‘政策倾斜’，就甘愿拱手让出辛辛苦苦斥重金好不容易架构起来的销售渠道！
这帮人真他妈的够蠢，拿着官场上那一套，用在商业方面，有个屁用啊！
听到这里，顾明途跟他的同事们，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不要忘记，你李墨也是江东省人，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帮着香江的资本家与家乡为难？
省委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全省人民谋福祉？
你李墨能不能高风亮节一些、顾全大局？！
顾明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澎湃的怒火，保持着淡笑，抛出第二个策略：“李总师，霍总，省委可以花钱买。”
“只要你们同意出让生产许可，可以开个价，省委会充分考虑你们的意见，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心理价位。”
“顾组长，今年八月份泉城发大水，我们霍氏汽车为了堵住决堤口，往里填了将近三百辆众民.明面包车。”
顾明途不明白霍大刚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忍住了没问，耐心听对方继续往下讲：
“我们一辆众民.明，终端售价为1.9万余元，将近三百辆，也就是五百多万。”
“当初泉城发大水，我们霍氏汽车也不可能会往里填将近三百辆面包车！”
“省委的各位领导，不要忘记，除了面包车，还有那么多的沙子、水泥、钢筋，这些东西，都要六十多万呢！”
“更况且，我们霍氏汽车、霍氏机械，响应省委号召，在其它国有工厂，最多的一家也不过捐了十五万元的前提下，我们霍氏一下就捐了一百万！”
“说这么多，我就是想告诉在座的每一位领导，我们如果真的是为了钱，这一切，我们原本可以不做！”
霍大刚用指关节敲了敲茶几桌面，加重语气继续说道：“所以，不管省委还是市委，不管是谁来、不管说什么，我就一个态度。”
“生产许可，我们不卖！政策倾斜，我们不要！”
真是有意思，你们见哪一个商人，傻乎乎主动培养竞争对手的？
更何况，这个竞争对手还是国企！
将来一旦壮大，最终被蚕食的，可就是自身了……
顾明途脸色变了又变。
按照他事前预判，谈判抛出第二个条件，李墨、霍大刚肯定会答应。
因为花钱买，主动给机会让你们宰，价格随便开就是了。
三千万行不行？五千万行不行？
省委给出的底线是……1.5个亿！
有这么多钱，你们做什么不行？
干嘛非要钻牛角尖，死守着那两个系列的十几款车型不放手呢！
没办法了……
顾明途周旋了好半天，对方始终不松口，他也只能亮出底牌：“两位，这样如何？”
“省委出钱买下生产许可，同时，也会给你们一定的政策倾斜。”
“要知道，对于私企，目前国内还没有过类似的先例！”
顾明途看了眼霍大刚，见对方想开口说话，抢在霍总前面，进一步说道：“霍总啊，当初霍氏刚来泉城那会儿，我们省委、市委两级政府，为了帮你们把高精度普通机床运去青屿市港口装船，可是提供了很多便利！”
“顾组长，您说这话，是不是忘记了，当时霍氏机械最大的股东，就是省委、市委！”
李墨就看不惯明打明欺负人的，仗着自己手里有点臭权利，说话做事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去你妈的吧！
“当时省委、市委如果不这么做，经营方面肯定会出现大问题，所以，你刚才说的，那都是两级政府应该做的事情！”
李墨级别比顾明途高了不知道多少级，用不着用敬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墨就是让顾明途下不来台：“我知道你可能还想说，当初霍氏汽车在成立之初，省委、市委同样出了不少力、帮了不少忙。”
“正如我前面所说，那都是作为霍氏汽车两个最大的股东，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既然霍总再次拒绝出卖生产许可，我的态度也一样。”
“现在，我要跟霍总商量事情，请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明知道谈判不会有结果，还厚着脸皮跑来谈判。
都他妈给老子滚蛋！
霍大刚从做工精致的漆盒里，抽出一根古巴雪茄，剪掉屁股尖儿，塞进嘴里，用定做的火柴吧嗒吧嗒点燃。
眼神幸灾乐祸的看着顾明途。
意思很明确：领导们，请滚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