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办。”韦伯沉声说道，“比我想象中还要困难。时钟塔内部的派系斗争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会议上刚提出来，就被多位君主反对，这件事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阻力非常大
“说实在的，我都想还那一吨黄金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显然这段时间为了陈羽委托的事情，他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不由得跟陈羽抱怨起来。
陈羽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这事情背后站着至少四位君主。
陈羽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姿态悠闲，与韦伯的疲惫形成了鲜明对比。
“还？”
陈羽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说得容易，那你算算这十年的利息是多少？利息就按九出十三归来算，如今利滚利，驴打滚，就算你把整个埃尔梅罗学派卖了，也还不起这笔钱。”
“……”
韦伯被他这副标准高利贷放贷人的嘴脸气得眉心直跳。
他也知道陈羽只是在开玩笑，如果对方真的要他还钱，那就绝不是现在这种轻松调侃的态度了。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心里还是很不爽。
“是是是，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过我这个给你辛苦办事的小人吧。”
韦伯只好没好气地配合着他，说些不怎么走心的好话。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免得又被陈羽抓住什么话柄，把自己气个半死。
看到韦伯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陈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也不再继续逗弄这个脸皮薄的君主。
“行了，不提这个。”
陈羽坐直了身体，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另一件事呢？远坂凛和露维亚她们两个，成为宝石翁的弟子了吗？”
提到这个，韦伯紧绷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疲惫的眉眼间也透出一丝如释重负。
“嗯，这件事倒是很顺利。”
他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雪茄盒，却只是放在手里摩挲着，并没有点燃。
“就在今天，泽尔里奇卿已经正式收她们为弟子了。虽然只是记名，但也足以让时钟塔九成九的魔术师羡慕到质壁分离了。”
站在一旁的格蕾，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当听到远坂凛和露维亚已经成功拜师的消息时，她清秀的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作为同学，她真心为那两位总是充满活力的朋友感到高兴。
她听学派里的其他同学私下里讨论过，那位名为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的大人，是时钟塔里传说中的传说，是比师父的师父还要尊贵很多很多的大人物。
能成为那样存在的弟子，凛和露维亚小姐，真的很厉害。
“那就好。”
陈羽点了点头。
这件事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远坂凛和露维亚的资质和家世都摆在那里，宝石翁没有理由拒绝。
他紧接着追问道：“对了，还有之前宝石翁给那两人完成任务的两个礼装呢，还需要收回吗？”
韦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羽说的是什么。
“你是说……万花筒手杖？”
“嗯，蓝宝石和红宝石。”
陈羽确认道。
红宝石和蓝宝石现在分别在卫宫士郎和美游的手里。
美游那边还好说，毕竟人就在时钟塔。
但卫宫士郎现在还在冬木市，想要回收他手中的红宝石，远坂凛要么自己买张机票飞过去，要么就得过来求自己给她开个传送门。
“关于那两件礼装，泽尔里奇卿的态度是……完全的‘放养’。”
韦伯斟酌着用词。
“虽然是泽尔里奇卿制造的高级魔术礼装，但他似乎并不太放在心上，任由它们自己去寻找合适的主人，而且似乎觉得这很有趣。”
“说白了，就是造出来就不管了，让它们自己玩去？”
陈羽一针见血地总结道。
“……可以这么理解。”韦伯嘴角抽了抽，“那位老人家的行事风格，向来难以捉摸。”
“真是有钱任性的老人啊。”
陈羽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悠闲地评价道。
高级魔术礼装，那可是有市无价的东西。
身为型月世界屈指可数的天花板之一，宝石翁确实有任性的资本，造出来的东西就随手交给别人，全凭心情。
陈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声自语：“不过这样也好，卫宫士郎也能过几天好日子。”
“卫宫士郎？”
韦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疑惑地抬起头。
听姓氏似乎和卫宫切嗣有点关系。
对于
“嗯。”陈羽点了点头，随口解释道，“卫宫切嗣的养子，远坂凛曾经的同学。”
“由于远坂凛和露维亚刚到冬木市就内斗，导致红宝石和蓝宝石觉得两人完不成任务便自主选择了新主人，在红宝石选择的便是卫宫士郎。”
陈羽的语气带着几分欣赏：“卫宫士郎听说职阶卡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就主动帮忙远坂凛一起收集，是个挺有正义之感的孩子。”
“能被红宝石看中……”韦伯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那家伙，应该有着不俗之处吧？”
万花筒手杖虽然性格恶劣，但眼光却极高，绝不可能选择一个平庸之辈。
“确实。”陈羽对此毫不否认，“他拥有二十七条魔术回路，其‘起源’是‘剑’。”
“在投影魔术上非常有天赋，拥有一般投影魔术师不存在的特异性。”
“他所投影的物品，哪怕经过长时间存在，也不会因为世界的修正力而消失。而且，在投影刀剑类的物品时，所需的魔力消耗量也会变得非常少。”
听着陈羽的描述，韦伯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唔……又是一个天才少年吗？”他捂住了额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我已经感受到这个世界对我深深的恶意了。”
每一次听到这种天赋异禀的魔术师，韦伯·维尔维特，或者说君主·埃尔梅罗二世，总会控制不住地感到一阵羡慕，以及……不爽。
但凡……但凡自己的魔术天赋能再好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凭借自己这十年来的刻苦钻研和丰富知识，他的魔术水平也绝对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祭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莱妮丝那个小恶魔整天嘲讽为“平凡的魔术师”。
看着前一秒还保持着君主威严，下一秒就吐槽两句然后迅速消沉下去的韦伯，陈羽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你就没考虑过，提升一下自己的魔术资质吗？”
话音刚落，韦伯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加苦涩了。
在型月世界里，想要提升魔术资质，是一个无比复杂且艰辛的过程。它几乎没有捷径可言，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无法改变的先天因素。
魔术回路，作为魔术师施展魔术的核心器官，它能将生命力转化为魔力，并作为连接世界“基盘”的通道。它的数量与质量，从一个魔术师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基本决定了其潜力的上限。
这种东西，通常只能通过家族数代的血统积累和优化来传承。远坂凛就是远坂家耗费了五代心血，才偶然诞生的奇才。
当然，也存在像卫宫士郎那样，从普通人家庭中异变出二十七条回路的特例，但那终究是凤毛麟角。
虽然先天条件限制了上限，但后天的努力也并非毫无意义。
比如，通过正确的冥想和反复锻炼，可以更好地开拓和利用已有的回路，提升魔力运转效率；继承并研究家族代代相传的魔术刻印，也能直接获得前辈的知识和术式，弥补先天资质的不足。
然而，这些方法，对于韦伯·维尔维特来说，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毕竟韦伯身为一代魔术师，维尔维特家系里没有魔术师的历史，只有身为“容器刻印”的容器。
这个容器还在韦伯成为君主时被莱妮丝收走当做担保，目前根本不在他手中。
想继承家族的魔术刻印，也得有才能继承。
“呵……”韦伯发出一声苦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奈与自嘲，“你说的这些方法，我哪一种没有试过？”
他摊开双手，仿佛在展示自己这具贫瘠的躯壳。
“可惜，我的魔术回路天生就只有九条，魔力生成量的基础值也仅仅是20单位。”
“就算我拼了命地努力了十年，将自己的魔力生成量从20提升到了70，但比起那些魔力生成量动辄100单位起步的一流魔术师来说……”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疲惫与无力，“我拼尽全力努力了十年，也不过是堪堪摸到了二流魔术师的门槛。”
他顿了顿，想到了拜宝石翁为师的两位少女，嘴角的苦涩更浓了。
“而像远坂凛那样的魔术N代，天生就拥有四十条主要魔术回路，以及两条各有三十的辅助回路，总数加起来整整一百条。”
“她什么都不用做，平常状态下的魔力储备就有三百，努努力就有五百。如果再有外部的魔力源供给，她的魔力总量甚至能轻松突破一千。”
韦伯长长地叹了口气。
“简直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