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周元德听得侧目。
哎哟喂,陛下这话真是拿楚夫人当岳母看待了啊,还是楚姑娘有手段。
楚流徵却不知周元德对她的佩服,不过她也不是个木头人,听了萧靖凡的话心里也有些动容。
【啧,暴君见天儿的朝我发射糖衣炮弹,我早晚得被腐蚀掉。】
她挨着皇帝坐得坦然,却忘了殿中还有两个不明情况的人。
楚羽欣还好,年纪小没开窍,只是觉得皇帝待自家姐姐好,楚勤这个过来人却看得两眼发直,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天爷啊,皇帝看上我家大闺女了!!
他顿时明白自家媳妇儿为什么会忽然发病晕过去了,他也好想晕啊!
在他晕之前,皇帝的一道旨意将他拉了回来。
皇帝竟然赏了一座大宅子给他,包括管家丫鬟小厮随从厨子护卫,一应俱全,还有三百亩良田和不少金银珠宝。
楚勤顿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由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疼!
他一个激灵,竟然不是做梦!!
也对,他平时做梦最多敢梦一梦走路上捡钱,像天降大宅子、良田和金银珠宝这种事,什么梦能这么美啊?
楚流徵也惊了,抬手就去摸皇帝脑门儿。
【暴君今天大方得过头啊,该不会发烧了吧?】
萧靖凡黑着脸抓下她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皇帝”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全天下都是朕的,这么点东西,朕赏得起。
“谢陛下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楚羽欣是接受得最快的,小脸激动得红扑扑。
自家有大房子住了,还有好多好多田地,以后再也不怕没有饭吃了!等阿姐出宫来,能有好多嫁妆!
楚勤也忙叩头谢恩,被宫人扶起来时只觉脚下发飘,不太真实。
楚羽欣端水给他,又贴心地给他打扇,小脑袋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有哪些家当了,搬家的时候一样都不能落下!
楚流徵暂时顾不上自家阿爹,她正在小声跟皇帝咬耳朵。
“陛下,我担心我娘在宫里住得不习惯,能不能把欣儿也留在宫里陪陪我娘?”
【欣儿过几年也要及笄了,先让她在宫里长长见识,多看看好东西,免得长大之后被黄毛一碗麻辣烫骗走。】
黄毛?麻辣烫?
萧靖凡没听明白,不过不妨碍他瞥向身侧之人。那意思,朕有什么好处?
楚流徵眨巴眨巴眼,您要什么好处?
萧靖凡:自己想。
楚流徵:“……”
果然还是那个小气暴君啊。
*
萧靖凡到底还是答应了。
内务府将清凉殿打扫出来,白氏和楚羽欣搬了进去,也试图搬进去的楚流徵叫皇帝半途截走,搬家未遂。
自醒来之后,白氏一直闷闷不乐,楚流徵白日都去陪着她,花了整整三天才让白氏相信她在宫里过得确实不错,皇帝也对她很好。
白氏的心情松快了,病情也有了些起色。
这日,楚羽欣拉着她去御花园散步,正巧碰见出了月子的皇后带着小皇子在八角亭中赏景。
随行宫人提醒白氏和楚羽欣二人上前见礼。
这些日子,二人也学了点宫里的规矩。
白氏上前一福:“民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楚羽欣跟着一福:“民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钟皇后生小皇子伤了元气,休养这两个月当真是按照医嘱,专心养身子,半点不闻窗外事。还是昨儿才知道皇帝竟然将要出宫的楚流徵抢了回来,将人安置在养心殿,独宠至今。
不仅如此,楚流徵的母亲和妹妹如今也住在宫中。
想来面前这两位就是了。
钟皇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二人,语气还算温和,“起来吧。”
白氏和楚羽欣起身,在随行宫人的提醒下,以不打扰皇后赏景为由告退。
秋穗瞧了眼二人的背影,上前替皇后捏肩,轻声道:“娘娘,楚氏这些日子嚣张得厉害,竟然连太后娘娘的传召都敢不去呢。”
“你想说什么?”钟皇后抿了口茶,抬眼看她。
秋穗道:“自回宫之后,陛下为了她已经两个多月不曾踏足后宫,早已引得后宫怨声载道,听闻前朝也多有弹劾,说是妖妃也不为过。您刚为陛下生了位皇子,您若是进谏,陛下定是会听的。”
她就是不满楚流徵的做派。别的妃嫔也就罢了,自家娘娘可是六宫之主,之前在坐月子不方便,如今出了月子,楚流徵自该第一时间过来拜见。
可这都两天了,竟连人影儿都没一个,如此不把自家娘娘放在眼里,合该叫她知道知道厉害!
钟皇后将茶盏轻轻往桌上一搁,语气淡淡,“掌嘴。”
秋穗一愣,随即飞快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其他人瞬间噤若寒蝉,只有乳母抱着的襁褓时不时发出咿呀声。
上午的风还算凉快,吹得桌上的书哗哗作响。
秋穗一张脸涨得通红,钟皇后抬手搭在书页上,问:“错哪了?”
秋穗抿抿唇,垂首道:“奴婢不知,还请娘娘指教。”
“陛下连母后的劝谏都不听,缘何会听本宫说?”钟皇后声音泛冷,“就因为本宫生了个皇子?”
秋穗确实是这么想的。
自家小皇子可是陛下膝下的第一位皇子,占了嫡长的名分,以钟国公府的权势,日后必然是太子无疑。
那楚流徵有什么?怎么和自家娘娘比?
在陛下心里,合该是自家娘娘的分量更重。
她也想叫自家娘娘借楚流徵立立威,然后顺理成章地将督管六宫之权收回来。
观她神色,钟皇后心下有些失望。
生下皇子只是开始,她能生别人也能生。现在便飘飘然失了警醒,手中握着再好的牌也会输。
再说了,楚流徵如今受宠又如何?
花无百日红,男人都是薄情寡性的,皇帝更是。楚流徵早晚有失宠那日,而她只要不行差踏错便一直是皇后,何必在皇帝兴头上去与一个尚未晋封的宫女争这些长短?
日子还长,她又不争一时朝夕。
“回去吧。”钟皇后起身,秋穗上前扶她,钟皇后一摆手,随手指了个宫女过来,对她道:“何时想明白何时再回来。”
秋穗脸刷白,“娘娘,奴婢……”
钟皇后却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抬脚带着人离开。
很快亭子里便只剩下秋穗一人,影子被阳光拉长,斜映在假山上,像一杆纤细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