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琛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没多问，只看着她：“要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但就是让人觉得踏实。
宁南雪默了两秒，看着他，“媒体那边，得想办法压下去，影响不好。”
“行。”江廷琛拿出手机，走到窗边拨了个号，对着那边低声说了几句，语速不快，但安排得很清楚，“找靠谱的团队，尽快出方案，稳住舆论。”
挂了电话，他走回来。“公关会跟进。但源头，还是那三家供应商。”
宁南雪点了下头，这才是最棘手的。“恒通、宏业、启明，一起发难，理由扯淡，时间点也太巧了。”
“我让赵叔那边留意备选了，”江廷琛接上话，“不过临时换人，风险不低。最好还是挖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突然翻脸。你这边，有线索没？”
“查着呢。”宁南雪点了点几份文件，“嘴都严得很，就说是总部的决定。下面人去打听，也没什么准信。”
江廷琛看着那些文件：“这三家，互相有联系？或者说，最近跟什么特别的人走得近？”
宁南雪没说话。她想到了傅沉，想到了徐之茹，心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没证据。
“分头查。”江廷琛说，“我找人打听一下这三家高层的动向，特别是跟傅家、徐家有牵扯的。你继续跟供应商那边磨，看能不能撬开嘴。”
“好。”有人分担，感觉确实不一样。
两人没再多话，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和偶尔电话低语的声音。
夜色完全笼罩下来，只有台灯还亮着。
江廷琛挂了最后一个电话，走到宁南雪旁边，给她递了杯温水。“有点眉目了。”
宁南雪抬头看他。
“恒通的老总，最近跟他老婆闹离婚，急着用钱。宏业那边，一个副总的儿子在外面闯了祸，等钱捞人。启明电子他们董事长的小舅子，好像跟徐照走得挺近，手头也缺钱。”江廷琛把打听到的消息简单说了说，“有人拿钱开路，或者捏住了短处。”
“徐照……”宁南雪念出这个名字，端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果然是他。傅沉这是打算让她焦头烂额，自己滚蛋？
“知道是谁捣鬼，就好办了。”江廷琛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这三家，行内都有对头。恒通材料的死对头是‘鼎新科技’，宏业精密的冤家是‘远航轴承’，启明电子一直被‘星河半导体’压一头。”
他看向宁南雪：“我们可以主动联系这几家，放出风声，说傅氏打算换供应商。单子够大，他们肯定乐意接手。同时，把这消息不小心传回恒通、宏业、启明耳朵里。”
宁南雪懂了。这是逼宫，也是施压。
让他们知道傅氏有后路了，而且后路还挺硬，看他们是丢掉大客户，还是回来重新谈。
“我这就去联系鼎新和远航的老总，”江廷琛站起来，“星河半导体那边，我跟他们的创始人有点交情，我去谈，把握大些。”
看着他立刻行动起来的样子，宁南雪没说话，只是端起那杯温水喝了一口。
“鼎新跟远航的老总，我熟，这就去打个招呼。”江廷琛站起身，顺手拿过椅背上的外套，“至于星河半导体，呵，他们那老头子，我还真欠他一顿酒。我去说说，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他动作利落，看样子是准备立刻出门。
宁南雪看着他，没拦着，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水温正好，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有人帮忙，总归是好的。
与此同时，傅家老宅的书房里，气氛可没那么轻松。
徐照跟个困兽似的在屋里转圈，对着电话吼：“沉哥！光靠那几个供应商折腾，动静是有，可离把宁南雪那娘们彻底弄走，还远着呢！她好像找了江廷琛帮忙，姓江的一插手，万一让她翻身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傅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慌什么。”
“能不慌吗？我姐天天在你身边受气，我都看不下去了！”徐照嗓门更大了。
“行了，”傅沉直接打断，“我自有打算。”
挂了电话，傅沉转头，看着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的徐之茹。
“阿沉，刚才徐照他……”徐之茹小声开口，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
傅沉挨着她坐下，声音倒是低了些：“之茹，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宁南雪现在霸着总裁的名头，还把公司弄得一团糟，你就真的一点不气？”
徐之茹眼圈立马红了，摇着头，声音带了哭音：“我怎么可能不气，可，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能做的多了。”傅沉盯着她，“你不是和苏瑶关系不错吗，请她帮忙去江家打探，有些核心项目的资料，你总能看到吧？”
徐之茹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他：“阿沉，你…你想让我……”
“宁南雪不是能耐吗？”傅沉语调没什么变化，但话里的意思让人发冷，“要是傅氏最重要的技术，出现在宏远科技的新品发布会上，你说，董事会那帮老家伙，还会信她？到那个时候，她不滚蛋谁滚蛋？”
徐之茹的手指冰凉：“可…可这是要坐牢的！”
“怕个屁！”不知何时进来的徐照也凑了过来，一脸凶相，“有沉哥在，谁能查到你头上！姐，你忘了宁南雪那贱人怎么欺负你的？她活该！”
傅沉没理会徐照，只看着徐之茹：“就当是帮我。等事情了了，傅太太这个位置，除了你，没别人。”
徐之茹看着傅沉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又想起自己吃的那些“苦”，心里乱糟糟的。
没过几天，宁南雪和江廷琛还在跟那几家供应商拉扯，市场上却炸开了锅。
傅氏最大的对头，“宏远科技”，毫无征兆地发布了一款新产品，要命的是，那产品的核心技术指标，跟傅氏内部还在保密阶段、准备用来打市场的下一代王牌产品，几乎一模一样！
财经新闻铺天盖地，全是负面消息。傅氏的股价直线下跌，一天就没了快十分之一。
宁南雪办公室的电话就没停过，全是董事会那帮人的咆哮。
“宁总！技术怎么漏出去的？你必须给个交代！”
“股价都跌成这样了，新项目还搞个屁！我看马上停掉！”
“公司让你管，你就这么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