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推开休息室的门，徐之茹跟在他后面，两人快步甩开了宴会厅的吵嚷声。
屋里站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听见门响转过身，是徐照。
“阿照！”徐之茹一看见人，憋了一路的火气直冲上来，“你总算来了！天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那个宁南雪，她就是个疯子！”
徐照皱了下眉，伸手扶住差点扑过来的姐姐，目光在她泛红的眼圈和旁边脸黑得像锅底的傅沉身上转了一圈。
“姐，出什么事了？有话慢慢说。”徐照的声音听着还算稳。
“还不是宁南雪那个小贱蹄子！”徐之茹甩开他的手，气得直跳脚，“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送李太太的画是假的！我的脸都被她丢光了！李家那帮人现在全向着她！阿沉，你说！她是不是存心的？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想把我的东西全抢走！”
她说着说着，扭头看向傅沉，带着哭腔：“阿沉，你看看她那得意样！有江廷琛给她撑腰，现在李家也巴结她！她就是想报复我们，想毁了我！”
傅沉站在边上，一言不发，脸色难看至极。
休息室里只剩下徐之茹带着哭腔的控诉，更显得刺耳。
李家夫妻态度变得这么快，是他没想到的，宁南雪今天的做法，也让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行了，姐。”徐照打断她，声音重了些，“别嚷嚷了。这是李家的地盘，闹起来像什么样子，给外人看笑话吗？”
他看向傅沉：“姐夫，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这种时候，得稳住。”
徐之茹抽了抽鼻子，还是不服气：“可是阿照，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宁南雪她……”
“我知道。”徐照做了个“停”的手势，嘴角扬了扬，透着点儿算计，“我来了，还能是来看热闹的？”
傅沉抬眼：“你怎么进来的？李家似乎没有邀请你你。”
徐照走到沙发边坐下，放松了身体：“我有我的路子。找了马丁，让他给我弄了个身份，说是他那边一个重要合作商的代表，临时来的。李家总不能不给‘重要合作商’这个面子吧？”
提到“马丁”，傅沉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跟马丁合作，是他们眼下翻盘的关键，也是他拿回傅氏控制权的重要一步。
这步棋，确实得走好。
徐之茹眼睛亮了，挨着徐照坐下：“阿照，还是你行！那你想怎么做？不能让宁南雪再这么得意下去了！”
“那当然。”徐照手背撑着下巴，“宁南雪靠着江廷琛，又讨好了李家，看着是挺风光。但她根基不稳，总有漏风的地方。”
他停了一下，看着两人，放低声音：“我混进来，不只是给你们撑腰。主要是想找机会，跟李先生或者李太太单独聊聊。”
“单独聊？”徐之茹不解，“聊什么？他们现在向着宁南雪……”
“就是因为他们向着宁南雪，才更要聊。”徐照眼里透出几分算计，“探探口风，看他们到底有多挺宁南雪。做生意的，哪个不看重利益？宁南雪能给他们什么？江廷琛又能给他们什么？说不定，我能让他们明白，跟我们合作，或者起码两不相帮，才是最划算的。”
傅沉听着，手指下意识地搓着袖扣。
徐照的想法有点道理，李家混迹商场多年，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但他还是觉得不踏实，开口说道：“李家的人看重长远，也讲面子。宁南雪今天揭露了那副假画，说话做事也挑不出错，他们现在对她印象好着呢。”
“我知道不好说。”徐照没反驳，“总得试试。就算不能马上把人拉过来，弄清楚他们到底怎么想的，看看有没有空子钻，也比咱们在这儿干瞪眼，看着宁南雪一步步占便宜强。”
他放下水杯，站起来，理了理领带：“姐夫，姐，你们先在这儿待着，缓口气。我出去转转，看有没有机会。记住了，不管听到什么看见什么，都别冲动，别在李家这儿惹麻烦。”
徐之茹看着弟弟那副有把握的样子，心里的慌乱压下去不少，连声说：“好，那我们就听你的，阿照，你可千万别出错。”
徐之茹话音刚落，三人各自定了定神，推门出去。
走廊里地毯厚实，吞掉了脚步声。拐过弯，前面会客室的门正好开了。
是李太太，正笑着，亲热地挽着宁南雪的胳膊，两人凑得很近，低声说着话，瞧着关系好得很。
江廷琛落后半步，目光就没离开过宁南雪，那份在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场景刺眼得很，徐之茹刚压下去的火气“腾”地又冒了上来，又是妒又是恨，凭什么？
旁边的苏瑶脸色也不大好看。
她还指望借宴会接近江廷琛，或者至少让李太太记住她。
现在这情况……李太太眼里哪还有别人？
她视线在江廷琛和宁南雪身上扫来扫去，最后钉在徐之茹脸上，声音又低又冲：“都怪你！我给你机会，给你介绍李太太，你却把握不好，在这里装腔作势，现在好了，李太太根本瞧不上你，连带着我也被她疏远！”
徐之茹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又气又委屈，偏偏找不到话顶回去，只能恶狠狠地剜了苏瑶一眼。
傅沉看着李太太和宁南雪言笑晏晏，又看江廷琛那护着宁南雪的样子，眉头锁得更紧。
李家的态度，加上江廷琛……这事儿不好办了。
徐照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特别是苏瑶对姐姐那番话，他没吱声，看向苏瑶的眼神却冷了好几分。
他徐照的姐姐，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一个外人这么指着鼻子骂。
这笔账，他记下了。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李太太正偏头听宁南雪讲话，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欣赏。
江廷琛就站在宁南雪旁边，看着她的眼神很专注，偶尔会低声接一句，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李太太。”徐照的声音透着一股练出来的熟络，“刚才真是对不住，家姐脾气急，没稳住，给您添堵了。”
他稍微弯了弯腰，姿态摆得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