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们头上的那些吸盘了么？通过电信号模拟大脑脑电波，让身体误认为大脑还在正常工作，同时各项生理指令也通过电信号下达，包括核心的生命维持调节指令。”
砾岩越听越觉得身体发冷，随即问道：“这里一共有多少人？她们保持这个状态多久了？”
“一共一千一百万零九百四十三人。”齐微面无表情地报出了这串数字。
“上千万人？”砾岩长大了嘴巴。
“是的，她们都是在两百多年前自愿进入‘剥离’状态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地方已经运行了两百多年了？”
“没错。”
“我记得你说你们和‘夜族’决裂，也是在两百多年前？”
“你很聪明，决裂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东西。”齐微指着眼前这一片森林一样的容器。
“等等。”砾岩打断了齐微接下来的话，“能去外面再讲吗？呆在这里，我有点心神不宁。”
砾岩说的是实话，他已经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周围容器里的人，似乎慢慢醒了过来，正在偷偷地窥视他。
齐微笑了笑，领头走了出去，关上了那扇圆形的大厚门。
然后带着砾岩，原路回到了地面。
到了一个类似接待室的地方，招呼砾岩坐下，齐微才问道：“现在好点了么？”
砾岩试着深呼吸了几口，点头道：“好多了，你继续讲吧。”
“两百四十三年前，我们遭遇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自然灾害，粮食严重不足，超过30%的人口因为饥饿、暴动、瘟疫等一系列原因而非自然死亡。”
“于此同时，我们的科学家，在研究脑部疾病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上传意识的方法，并且迅速地通过了临床试验。”
“一些商业集团发现了这个商机，开发了用于维持肉体生命体征的配套设备，以及小型虚拟现实服务器。”
“他们开始向富人们鼓吹，这是实现永生的唯一方法。也确实有一些富人，禁不住诱惑，花费巨资购买了这项服务，自愿上传了意识，成了第一批用户。”
“不过，这个事情很快便在社会上传开了，刚刚经历灾难的民众，知道了有这么一种技术，能够让他们永远生活在天堂一样的地方，立即就炸了窝，他们开始自发的组织游行和抗议，要求把这项技术平民化，让所有人都能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
“但他们并不清楚，要让这么多人上传意识，需要一个庞大的计算机阵列进行虚拟现实计算，不要说建造需要花费的巨量资源，光是电力的耗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正在局势持续恶化的时候，银联的人出现了，帮助我们建设了赛伦特星一号和二号聚变发电站，电力供应的问题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全民公投，决定是否要建造这套能容纳所有人意识的‘主机’，此时分裂出现了，一群自称为‘夜族’的反对派，站出来坚决发对这项计划，但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很快，公投结束，‘主机’计划以75%以上的得票率通过。而‘夜族’们因为自己的言论，成了民众眼里的过街老鼠，迫于无奈，‘夜族’的主要成员只得逃离了城市，自我流放。”
“‘主机’及配套设施完成建设后，一共有一千三百万人，签署了声明，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主机’之中。”
“而他们的肉体，便永远留在了这座山的地下，两百多年来，一些个体因为各种情况死亡，目前还剩下一千一百万多。”
“因为上传意识的人太多，耗费了一号聚变发电站七成以上的电力，导致电力供应只能覆盖中心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上传意识的人，开始纷纷移居到中心城，其他的城市，全都逐渐废弃掉了。”
“我们的人口增长也立即陷入了停滞，负增长趋势已经不可避免，靠着中心城的聚变反应堆优势，才勉强将人口维持在接近200万的规模。”
“后面，‘夜族’不甘心流放，她们视‘主机’和保护‘主机’的人，为自己最大的敌人，组织了一支军队，于是战争便爆发了。”
“而像我这样的城市管理者，主要的任务，一是组织生产，养活剩下的人，二是维持一定数量的军队，用于对抗‘夜族’的袭击。”
砾岩听到一阵唏嘘，壮着胆子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关闭‘主机’呢？反正他们也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这样既可以节省大量的电力和资源，还能和‘夜族’化敌为友。”
齐微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首先，地底的那些人，包括了很多对社会有巨大贡献的科学家，其他的，则有很多是现在这些民众的祖先，除了‘夜族’，没有人能下得了手，也不敢下手，因为这立即就会引起不可预测的社会动乱。”
“其次，如果谋杀了这些人，会违反我们和银联签署的协议。”
“协议？”砾岩有点懵。
齐微点点头：“是的，你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吗？它叫契约山。”
“当年我们就是在这座山的山脚下，和银联的代表签署的协议。”
砾岩越听越迷糊，问道：“为什么要和银联签协议？”
“很简单，银联提出了一系列的援助计划，包括2座聚变发电站、4座人工光合工厂、太空电梯，最重要的，是吸纳我们加入银联的成员国，共享他们的防御系统。”
“他们会保护你们？”
“是的，如果遇到大规模的外星势力入侵，将被视为向银联宣战，他们会全力保护我们，击退侵略者。”
“那他们为什么不能帮你们抵御‘夜族’的袭击？”
齐微摇摇头：“协议里规定得很清楚，他们不干涉行星内政，像现在这样的内战，他们是不理会的。”
“所以，砾岩船长，你能否帮我一个忙？如果做到了，我就说服城委会的人，允许你们进入我们的图书馆，随意查阅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