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个……
林七夜心中暗叹。
这就是最初的守夜人雏形吗？
如此单薄，如此脆弱。
却要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撑起整个大夏的脊梁。
“那……有医生吗？”
林七夜指了指乌泉，“他的伤，光靠普通草药怕是好得慢。”
“有！”
詹玉武打了个响指，“侯爷早就吩咐了，把老仲蒙叫来了。”
话音刚落。
一个背着药箱的白发老者，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
“来了来了！这把老骨头都要跑散架了！”
老者虽然满头白发，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他走到辎重车旁，看了一眼乌泉的伤势，眉头微微一皱。
没有任何废话。
老者双手一挥。
几根深青色的藤蔓凭空出现，如同有生命一般，轻柔地缠绕上乌泉的身体。
绿光莹莹。
一股浓郁的生机瞬间弥漫开来。
乌泉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
林七夜好奇打量起来。
“四境的治疗异士。”
詹玉武在旁边压低声音解释道，“老仲蒙可是咱们这里的宝贝疙瘩，平时连我都舍不得让他出手。”
四境？
林七夜心中迅速换算了一下。
按照后世的体系，这应该就是“海境”。
而詹玉武之前说的六境，应该对应的就是“克莱因境”。
这种古老的境界划分，虽然粗糙，却也直观。
就在这时，霍去病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正在接受治疗的乌泉，又看了看林七夜。
“林七夜，跟我来。”
“我有话问你。”
……
营地外，一处孤悬的山崖。
寒风凛冽。
霍去病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
林七夜站在他身后，静静等待着。
“两千多年后……”
霍去病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忽。
“那时候的大汉，还在吗？”
林七夜沉默片刻，诚实地回答：
“不在了。”
霍去病的身影微微颤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甚至轻笑了一声。
“意料之中。”
“没有不灭的王朝，只有不灭的……血脉。”
霍去病转过身，那双眼睛如同两把利剑，直刺林七夜心底。
“你知我为何信你，是从未来而来的吗？”
林七夜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你那个所谓的‘镇邪司’构想。”
霍去病指了指远处辎重车的方向，那里躺着乌泉。
“是因为那个孩子。”
“还有……我。”
霍去病缓缓抬起手。
一股威压瞬间从他体内爆发。
【支配皇帝】轻启。
绝对的支配，是让万物臣服的霸道涌现。
林七夜一下子没有防备，感觉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这就是……【支配皇帝】？！
英灵小队的霍去病，并未用出过这一招人。
而眼前的霍去病，却用了出来，甚至气息跟乌泉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也感觉到了吧？”
霍去病收起威压，流露一抹自嘲。
“那个孩子身上，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气息。”
“甚至……比我还要纯粹。”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一个时代，绝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位掌握同样能力的异士。”
“唯一的解释就是……”
霍去病盯着林七夜，“他不属于这个时代。”
林七夜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是。”
“他与我一样，来自两千一百四十三年之后。”
“那个时代，没有皇帝，没有朝廷。”
“但我们依然流着炎黄的血，依然说着同样的语言，依旧书同文车同轨。”
“我们叫大夏。”
林七夜看着霍去病的眼睛，语气无比坚定。
“而在那个时代，我们正面临着比匈奴可怕无数倍的敌人。”
“迷雾降临，神明复苏，外神窥伺。”
“人类文明危在旦夕。”
“我们来到这片时空，纯属意外，但我会追寻真相，找到回去的办法……”
霍去病静静听着。
他眉头越皱越紧，却始终没有打断。
直到林七夜说完，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神明……外神……”
霍去病抬头看着苍穹，眼神复杂。
“虽然有些词我听不太懂。”
“但我明白了。”
“不管是大汉，还是大夏。”
“只要还是炎黄子孙，只要还在这片土地上。”
“那就是我的同袍。”
霍去病猛地拍了拍林七夜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林七夜龇牙咧嘴。
“放心吧，后生。”
“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家。”
“不管那什么鸟神明有多厉害，只要敢来，本侯就带兵把祂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林七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霍去病。
永远自信，永远无畏。
“那……公羊婉呢？”
林七夜趁热打铁，“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霍去病沉默了。
他转过身，看着营地中那个被无形力量束缚在原地的女囚。
“她的能力……确实是把双刃剑。”
“如果是和平年代，这种吃人的怪物，我见一个杀一个。”
“但听你说了未来的那些事……”
霍去病叹了口气。
“镇邪司若要建立，若要对抗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确实需要一个掌握如此能力之人。”
“我已经把她的枷锁摘了。”
“回长安这一路上，我会盯着她。”
霍去病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我会给她机会。”
“如果她能像个人一样活着，能为镇邪司所用。”
“那我可以留她一命。”
“但如果她还是那个只会吃人的怪物……”
霍去病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没有任何犹豫。
“我会亲手送她上路。”
林七夜心中一紧。
“观察期……有多久？”
霍去病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
“三个月后，若她没有改变，就是她的死期。”
“三个月？”
林七夜急了，“这太短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让她从一个疯子变成正常人，这点时间根本不够！”
“能不能……哪怕半年？”
霍去病摇了摇头。
他背对着林七夜，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甚至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我也想给她更多时间。”
“但是……”
霍去病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那道若隐若现的黑线。
那是命数。
是天妒英才的诅咒。
“本侯……已经没有时间了。”
林七夜怔在原地。
历史书上冰冷的文字，在此刻化作了最残酷的现实。
元狩六年。
也就是今年。
年仅二十四岁的冠军侯霍去病……
将会因病骤逝。
这位意气风发的青年战神，他的生命倒计时，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