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薛虹,奉旨清查湖广布政使王子腾暴毙一案。后领旨督两广、川贵地方叛乱。
现事情已毕,特来交旨复命。”
薛虹将圣旨、护符、金令一并放在托盘上,随后作揖躬身行礼。
“景瑜,这里没有外人,快起来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正德帝来到薛虹身前,拉起行礼的薛虹往一旁书房外小花园的石桌前走去。
正德帝看着面容明显憔悴了不少的薛虹,一时间感慨万千:“景瑜,此番……辛苦你了。”
薛虹轻笑一声随后道:“臣不过是奉圣命配合地方同僚镇压些许民乱。
而陛下身负乾坤,朝中又是事务繁忙,皆关系万民,容不得半点马虎。
若说辛苦,陛下和朝中诸位阁老、大臣,才是真的辛苦。”
正德帝拍了拍薛虹的臂膀,随后便邀薛虹同他讲一讲地方的见闻。
薛虹挑一些关键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着重的提到了地方性祭祀的危害与影响。
“陛下,臣此番下地方深有感触。
愚见以为,有两大害乃是地方不服王化的最大阻碍之一。”
“哪两大害?”
“一曰邪祭,二曰枉法!
乱祭会败坏人们的思想与信仰,腐蚀百姓心中的道德。
枉法会使得地方乡绅官员僭越朝廷的权力,导致朝廷的掌控力山河日下。
臣以为,理应绝淫祀,重刑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该成为空谈。”
薛虹不是傻子,自然不敢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话,而是折中为王子犯法。
实际上,薛虹心里清楚,犯法是犯法,被揭发是被揭发。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可薛虹要保证的是,法律最起码能保证明面上的公正,形成对于权贵初步的约束力。
如果事情不严重,没闹到明面上,或者能使银子买通受害者。
那薛虹也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底色就是这样的,他也是有心无力。
可如果一件违法事件闹到了大众面前,那就必须得依法惩办!
法律私底下可以开后门,但也只能是私底下!!明面上必须为国家的公信力让步!
这关乎国家的公信力,也关乎未来大明进行货币改革的关键!
正德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是啊,昔日皇祖父在位时,朝中官员跋扈,多有不法。
百姓敢怒而不敢言,久而久之,这才导致地方糜烂至此,也给了所谓的白莲教死灰复燃的机会。
朕会同礼部降旨,命他们重新审核律法漏洞,然后由三司同议。
至于禁绝淫祀一事,待明年年初殿试之后,朕便会降旨,命令地方清查邪神淫祀,绝不姑息!!”
“陛下圣明。”
这一次湖广一分为二,加上广东、广西、贵州、四川有大量官员或身死、或被抓入狱。一时间空出来了大量的位置。
要不是明年就是殿试的时候,正德帝都打算开恩科了。牛马不够用了啊!!
最近京城娱乐产业都因为朝廷高速运转,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天天加班加的都快猝死了,哪还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
薛虹出了皇宫后,身形略显疲惫的坐在马车里闭目休息。耳边传来街道上繁华的吆喝声,不自觉的嘴角微微勾起。
回京途中,薛虹已经见到了京畿地区的初步变化。
相较于雍正只要税收,不管百姓死活的摊丁入亩。正德帝这种带售后的摊丁入亩,无疑才是百姓的福音。
啥??通过加租再把税收转嫁给佃户??
最高租金那可是陛下金口玉言定的,要是超过了,那可是抗旨不遵哦。掉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脑袋了。
地方官员包庇??
可以啊!!包庇罪加一等,砍头变抄家,抄家变灭门,灭门变诛族!!
来,让朕康康,谁这么头铁??
京营四十七卫满兵满饷,京畿地区谁敢玩特立独行?
改革最大的痛点就是枪杆子!!
枪杆子里出政权!
历史告诉我们,对于顽固势力,不服就杀是最高效的办法。
摊丁入亩新政虽然只是刚开始试运行,但从百姓原本麻木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光彩来看,显然已经开始初步有了成效。
薛虹嗅着街道上传来的小吃的香气,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的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困倦之意便涌上了头颅。
“十余年的时间,终于取得了些微末的成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晃悠悠的到了薛府门前。
管家、家丁们早就打开了大门,分列两侧,等待着自家老爷的归来。
“老爷,到家了。”
薛虹睁开双目,微微呼出一口气,从马车中走了出来,踩着凳子下了车,站在府门前,一时间有些恍惚。
此番外任,着实令薛虹生理和心理上疲惫万分。
哪怕已经过来月余,昔日下令火焚叛军时的惨状和焦油味还会萦绕在薛虹的脑海中,可薛虹没得选。
薛虹迈步踏入府中,向着后院走去。
刚刚进入后院,再次停下脚步,再抬头,便有玉人当面。
“师兄……”
消瘦的人影,吹拂的轻风,早就疲惫不堪的心在此刻,再次剧烈的悸动着。
黛玉莲布轻移,行至薛虹面前,脸上虽是带笑,可泪水却已经充盈眼眶。
一双手伸向薛虹的脸,久不打理的胡茬甚至有些扎手。
昔日风华绝代的师兄,如何弄得这般狼狈模样呢?是心酸,更是心疼。
“抱歉师妹,为兄因为忙碌,所以一时间忘记了打理仪容。还有我这一身的尘埃,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才……”
玉人入怀,两颗贴近彼此的心跳声,如此清晰。
“师兄,平安回来就好。”
片刻犹豫之后,薛虹双臂舒展,紧紧拥住黛玉,无言的诉说着彼此的思念。
薛虹原本疲惫的身心,此刻若遇甘霖普降。因为战争惨状而导致的梦魇,此刻似乎也渐渐的消失不见。
“师妹,母亲和老师近来可安好?”
“母亲这些日子里每天都会去城外为师兄烧香祈福。
至于爹爹,我也有十几日不曾见过他了。据管家说,爹爹这些日子都是住在吏部的。”
“哦……那霖儿和震儿呢??”
“这会儿应该在午睡呢。紫鹃看着她们俩个呢。”
“既然如此,夫人,可否助为夫沐浴更衣?”
薛虹低声耳语,热气染红了黛玉洁白的脖领和脸颊。
“师兄一路劳顿,还是先沐浴休息吧……否则恐伤身子。
况且这还是白天呢,万一稍后宫里来旨……”
“唉?夫人放心,陛下放了为兄的假期,咱们的时间很充裕。”
“那霖儿她们……”
“不是有紫鹃两个在嘛。不用担心。”
“母亲……”
“我已经吩咐管家派人去请回来了,只是旅途不近,一时半刻母亲还回不来。”
看着黛玉软糯糯的模样,薛虹轻揽纤腰,半骗半哄着黛玉,往房间里走去。
(省略376字,作者燃尽也无法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