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静悄悄的,队列也已经排好准备进门。
沈舟还想着过来听点关于自己的八卦的,没想到,来晚了啥也没听到。
早朝没人提起昨日发生的事。
倒是工部那边报了几个维修河堤的事。
昨日下了大雨,河水上涨,出现损坏的河堤需要修复,而没有出现损坏的河堤,也得检查维护。
工部一上报,户部这边就得批款。
沈舟在户部这边待了一年多了,也是清楚户部这边的流程。
只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户部的支出,实在是乱得很。
除去固定的官员俸禄支出,军事支出,科举考试支出,祭祀礼仪活动支出,驿站开支,廪膳补贴等,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支出。
像是天灾这种无法预料的意外支出。
以及一些临时决定的财政支出,等等。
使得账本记录混乱,加重了户部的工作量。
整个大乾的财政收支,竟也没个预算制度。
有了预算,他们也能提前知道朝廷每年的财政情况。
是赤字还是盈余,一目了然。
就算到时有所偏差,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也不用等到户部每年年底核算时,才能得知一年的财政情况。
现今还好。
大乾这些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收支倒也算平衡。
可长期以往,定然会产生很多问题。
循常习故,不去变通,不去改变,肯定是不行的。
沈舟琢磨着,刚好也要入冬了,今年提出,明年开春执行,也是个不错的时间点。
这会天还是昏沉的,水汽重,风一吹,阴冷得刺骨。
沈舟把手往里放,暗叹还好穿得厚一些,不然这会不得被吹成冰棍了。
被冷风吹到散朝,沈舟脸都是冰冷冰冷的。
好在天边已经泛白,是晴天的征兆。
想着皇上那边挺暖和,沈舟脚步一转,打算先过去一趟把奏折放下,再回户部那边处理事情。
至于预算制度的事,他得好好想一想,等想清楚了,再跟皇上提也不迟。
深秋不似夏天那会,天亮得早。
沈舟到乾清宫那边时,里面还亮着烛火。
让小太监进去帮忙通报后,沈舟便安静站着,摩挲着手里的奏折垂眸沉思。
小太监脚步又轻又快,不过露了个头,便被刘詹看到了。
看了眼正在喝茶的皇上,刘詹连忙走过去。
“怎了?”
小太监忙道:“刘爷,沈侍郎来了。”
“来了?”
刘詹不由看了眼旁边的烛台,心里泛起嘀咕。
这人今儿怎来得这般早了......
让小太监下去后,刘詹走到案前,“皇上,沈侍郎在外面求见。”
赵骜喝茶的动作一顿,想到什么,抬眼看向刘詹。
“让他进来,再端壶茶水来。”
“是。”
刘詹退下,打开门的那一瞬,视线便落在了前面那人身上。
不过一日不见,这一看,刘詹便觉得这人好像有些变了。
虽然看着还是那张脸,但眉宇间惯常带着的那抹沉稳平和,现在多了一丝淡意。
有种不为所动,已然沉淀下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很难去形容。
大雨洗刷过的空气很清新,刘詹这一晃神,带着潮气的冷风就吹了过来。
他回过神,连忙把门掩上。
“刘公公,皇上可忙?”
沈舟也知道自己来得早了。
但顺道过来,能省一段路程,他也懒得回一趟户部之后,再来这边。
累得慌。
刘詹笑了笑,没应皇上忙还是不忙,反正,这人过来,忙不忙都一样。
同样的,若是别人,忙不忙也是一样的。
关键还是在于皇上是想见,还是不想见。
“沈侍郎,皇上让你进去呢。”
“好,有劳您了。”
刘詹笑着摇头,把沈舟带进去前,吩咐其中一位太监去沏壶茶水。
又让腿脚快的小太监去御膳房那边一趟,端两盘糕点过来。
沈舟站在一旁等着刘公公吩咐事情。
他并未多想,随即跟着刘詹走了进去。
殿内确实暖和,还燃着提神醒脑的熏香。
刘詹带沈舟进来后,很快又退了下去。
沈舟把宽袖里放着的奏折拿出来。
“皇上,臣把修改过的奏本拿来了,请您过目。”
赵骜看了眼明显比平日里穿得多的沈舟,目光下移,落在他双手拿着的奏本上。
“拿上来。”
“是。”
旁边伺候的太监得令,连忙过去把奏折恭敬地递到皇上面前。
赵骜伸手拿过,却并未着急翻开。
他淡声道:“昨日有人去你府上闹事,可解决了?”
沈舟并不意外皇上知道这事。
京城就在天子脚下,远点的地方,还能说是山高皇帝远,猴子称霸王。
但在这京城,谁还能浪得起来。
皇上手可不短,也没有近视眼,不至于连这么近距离的地方都管不到,看不到。
沈舟老老实实道:“回皇上,是有人过来想闹事,但没闹起来,臣把他们给忽悠走了。”
赵骜点头,“今日是忽悠走了,明日不是还得上门?”
沈舟一顿,心里明白,皇上怕是知道他昨日都说了些什么。
但他也不在意,笑了下,语气带着些无所谓。
“他们实在要闹,微臣也挡不住,不过想来,他们也不敢再闹了。”
“是么?”
赵骜收回视线,看向沈舟呈上来的那本奏折。
“爱卿可是在里面写了些什么?”
沈舟一脸淡定。
“皇上放心,臣还不至于那般斤斤计较,不过一点小事罢了,臣也不是很在意。”
赵骜听着,挑了下眉,翻开奏折看了起来。
沈舟见此,也没再出声。
赵骜看着,忽而,眼神在某几个字上停了下。
瞥了眼下面那人后,才继续往下看去。
其实大体内容上跟沈舟之前说的差不多,赵骜看得很快。
他慢悠悠地盖上奏折,眼里露出几分兴味。
“这跟爱卿之前说的,可不一样。”
沈舟笑得坦然,“回皇上,臣原本散值回去,就把与您说的那些都写好了,只不过,他们过来,把臣的思路给打乱了,臣便重新写了一份。”
赵骜把奏折往旁边一放,语气里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看来,朕还是小看了你。”
“皇上何出此言?”
刘詹端着茶水,刚好听到这几句话,顿时就知道自己这会是来得不巧了。
若是别人,听到皇上这么轻飘飘一句小看,怕是早就吓得跪下求饶了。
也就是沈舟这人,还敢站着,不解地询问一句‘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