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彤站在病房里，脑子还在嗡嗡作响，怎么也没想到，老公方源的话竟一语成谶。宁辰的妈妈，那个病床上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人，真的提出了那样一个让她难以抉择的要求。这可怎么回答？于彤的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的眼神慌乱地游移着，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指尖都微微泛白。
宁辰妈妈敏锐地捕捉到了于彤的纠结，瘦弱的身子挣扎着要从病床上爬起来，那急切的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于彤见状，心猛地一揪，赶紧上前按住老人，轻声说道：
“阿姨，您别动，小心身体。”
“彤彤，就这么点要求，你都不能答应阿姨吗？”宁辰妈妈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
“现在你和凡儿已经在一起，这不过就是早点领证，让我安心。阿姨真的放心不下凡儿。我要是走了，凡儿太孤单了。”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老人脸上滑落，她的肩膀微微颤抖，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于彤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扎进，疼得厉害。眼前这个老人，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生命的烛火在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她唯一的愿望不过是看着儿子有个归宿。于彤的心软了下来，几乎是脱口而出：
“阿姨，我答应。”
宁辰妈妈听到于彤答应，原本满是泪痕的脸上瞬间破涕为笑，那笑容里的欣慰和开心是那样真切。可于彤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她想着，先应付过去，先假意答应着，哄宁辰妈妈开心就是了。
“彤彤，阿姨现在心情好了许多。身上居然也有了些许力气。”宁辰妈妈的声音里透着轻快，
“明天我会和医生请假出去半天，我要看着你和凡儿登记。”
于彤听到这话，犹如五雷轰顶，原本还侥幸能拖一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宁辰妈妈会这样执着。这下可真的麻烦了。如果自己现在说出真相，阿姨挺不住一下子过去了，自己岂不成了害死她的凶手。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在疯狂地交织碰撞。
“彤彤，凡儿是不是在外面，把他叫进来，我要交代这件事。”宁辰妈妈的声音再次传来，打破了于彤的思绪。
于彤无奈，脚步沉重地走出病房，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她找到宁辰，把他叫进病房，随后走到方源身边。于彤拉起方源的手，那双手冰凉且微微颤抖，
“老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脸的纠结。
方源看到于彤这个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肯定有事。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目光紧紧锁住于彤的眼睛。
“老公，真的让你说中了，”于彤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
“宁辰的妈妈求我和宁辰去登记。”
方源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紧紧盯着于彤，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里找到一丝否定的答案，
“你怎么回答的？”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我·······”于彤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答应了？”方源追问道，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
于彤羞愧地低下头，轻轻点了点，不敢去看方源的眼睛。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满心都是愧疚。
方源只感觉一股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烧得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你的意思，我们要先离婚呗？”他咬着牙，冷冷地说道。
于彤猛地抬起头，与方源对视，眼里满是惊恐和慌乱，
“我只是应付她，我们怎么可能真的去离婚。不会的，不会的。”她急切地解释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首先，你这是欺骗，欺骗一个将死的人，这本身就不道德。”方源努力压抑着怒火，声音却依旧冰冷，
“你说出实情，又能怎样？一个即将离世的人真的就那样脆弱吗？其实他们或许比我们还能看得开。再就是，为了一个即将离世的人，就可以无底线吗？她让你杀人，放火，你也会去做吗？”
“我不会的，我不会去做那样的事。”于彤连忙摆手，眼神里满是焦急。
“你看看，涉及到你自己，你的保护意识挺强的，怎么到了我这里，我就得大度，就得宽容，就得牺牲？”方源的声音里满是失望和委屈。
“老公，我·······”于彤还想解释，却被方源打断。
“不要再叫我老公，”方源别过头，不愿再看于彤，
“这些事情你自己还是先想明白吧。我现在真的怀疑，你是否也想和宁辰在一起？”
“你······”于彤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可看到方源那冰冷的眼神，她又像触电般赶紧把手放下。
“老公，宁辰妈妈就要·······”于彤还不死心，试图让方源理解自己的苦衷。
“就要死了，你就可以无底线答应她任何要求，她走的倒是开开心心了，可是我呢？”方源越说越激动，
“你可是我的老婆，现在是我的老婆答应要和另一个男人领证。说出来丢死人了。如果你不想要我们的婚姻，你不想要我们这个家了，那你就随便吧。”
于彤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方源会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方源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她看着方源，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公，我只是假意答应，又不是真的想·······”于彤的声音带着哭腔，近乎绝望地解释着。
“对于我来说，假意答应就是羞辱。如果是我为了某种原因，答应和别的女人领证······”方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于彤打断。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于彤想都没有想就立即反对，眼神里满是惊慌。
“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太双标了？”方源冷笑着，那笑容里满是嘲讽。
“老公，宁辰的妈妈没有几天了，她是·······”于彤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等着看吧，”方源打断她，语气笃定，
“一会宁辰出来，就会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他妈妈要求他真的和你领证。”
“不会的，宁辰不会那样要求的。”于彤虽然嘴上反驳着，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病房门开了，宁辰走了出来，真的是哭得稀里哗啦，鼻涕一把，泪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