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师哆哆嗦嗦地打开保险柜,里面的发票按日期排得整整齐齐。别洛夫抽出3月15日的运输单:“这天运了12车‘矿渣’去尾矿库,为什么凌晨三点发车?”
“矿渣里有重金属,白天运输怕污染环境,”杜泽翻开环保部门的批文,“这是联邦环保署特批的夜间运输许可,您看,签名是索科洛夫司长。”
别洛夫盯着批文上的签名,突然冷笑:“索科洛夫是我老部下,他的签名我认识——这张是仿的,笔锋比他本人软3度。”
空气瞬间凝固。杜泽看着批文,突然大笑起来:“副部长先生真是火眼金睛!这是我们的实习生仿的,原件上周被雨水泡坏了,还没来得及补办。您看,这是实习生的检讨书……”
别洛夫接过检讨书,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确实像新手写的。他把批文揉成一团,却没扔,而是塞进口袋:“回头让索科洛夫补张真的,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听到他这么说,杜泽眼里露出了寒意。心说,玛德,给你三分薄面,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傍晚时,赵队长悄悄来报:“检查团的人在尾矿库周围转悠,那个克格勃出身的家伙,正用金属探测器在集装箱旁边扫。”
杜泽拿起对讲机:“让爆破组按计划行动,给他们加道‘硬菜’。”
深夜十一点,尾矿库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火光冲天而起。别洛夫从宿舍冲出来,看见杜泽正指挥工人灭火,脸上沾着黑灰:“是老化的尾矿管道爆炸了,幸好里面是清水,没伤到人。”
别洛夫盯着火光,突然冷笑:“巧了,我们刚查到尾矿库的集装箱有点异常,就爆炸了?”他甩开杜泽的手,带着人往现场冲,却被蓝盾队员拦住:“里面还有哑炮,危险!”
“危险?”别洛夫拔出手枪,指着队员的胸口,“我在阿福汗拆过120枚地雷,这点危险算什么?”
他闯进警戒线时,正看见工人把烧变形的集装箱吊上车,里面的铜矿渣撒了一地。克格勃出身的助手用探测器一扫,屏幕上只有杂乱的信号:“头儿,全是废铜烂铁,没别的东西。”
别洛夫蹲下身,抓起一把矿渣,指尖沾着银灰色的粉末——那是稀土萃取后的废料,混在铜矿渣里根本看不出来。“把这些样品带回莫思科化验,”他对助手使了个眼色,“就算是铜渣,我也要看看里面有没有金子。”
杜泽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取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些样品早就被李建东做了手脚,表层是普通矿渣,中间夹着铅板,铅板下面才是稀土废料——莫思科的实验室就算化验,也只会得出“含微量铅”的结论。
检查团离开的那天,别洛夫在机场把杜泽拉到一边,手里把玩着那枚阿福汗纪念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科雷马河谷的勘探队,每天往铜矿运的‘伴生矿’,比铜矿本身还重。”
杜泽点燃烟,烟雾模糊了表情:“副部长先生,马家丹的牧民现在能喝上干净水,孩子能在暖气教室里上课,这些都需要钱。您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您口袋里的假批文,还有彼得洛夫送您的百达翡丽,我这里都有照片。”
别洛夫的脸色瞬间变了,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他突然笑起来,拍了拍杜泽的肩膀:“总督先生,懂得藏拙才是真本事。记住,有些东西,见光死。不过你不用这样,我跟经济安全局的亚历山大可是好朋友,来的时候我们刚喝过酒。”
杜泽一听,哈哈大笑。
直升机起飞时,杜泽看见别洛夫从窗口扔出个东西,落在停机坪上——是那枚阿福汗纪念章。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像在说“这次算你赢”。
第三天,李建东递上莫思科的加急电报:检查团的化验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别洛夫在矿业部会议上说“马家丹铜矿管理规范,值得推广”。
杜泽把电报扔在桌上,看着屏幕上缓缓流动的稀土萃取液,荧光在黑暗中像条发光的蛇。“告诉林博士,”他拿起对讲机,“加把劲,等咱们的芯片用上自己的稀土,就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三个月后,第一批高纯度稀土粉将要通过秘密渠道运回了双清市。林静和同事们站在地下车间里,看着最后一罐稀土被装上卡车,车斗里堆满了铜矿石,把铅罐藏得严严实实。蓝盾的人穿着铜矿工人的衣服,戴着口罩,连夜出发,沿着新修的专用公路往边境赶。
“赵姐说,这些稀土会用到咱们自己的芯片上。”小张的声音里满是骄傲,他的哥哥就在星辉科技的芯片厂工作,总说“就差好稀土”。
林静看着空荡荡的萃取槽,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三个月,他们在地下车间里熬过了无数个夜晚,闻够了铜粉和萃取剂的味道,连做梦都是稀土的元素周期表。现在任务完成了,却有点舍不得离开这片冻土。
“杜先生说,你们可以留下继续研究,也可以回去。”赵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机票和调令,“回去的话,档案里会记上‘特殊贡献’,留下的话,实验室会扩建,设备更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