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吧。”
姒离郁闷的坐下，在她的潜意识中，阿兄的话，都是正确的，凡是与之悖论，都是歪理。
她突然觉得，这个什么牛夫子，还不如我阿兄上去教书呢。
宋坤昂首挺胸，感觉没那么丢脸了。
因为，在座的许多学子，都认可姒离的话。
什么真理？能有我的命重要吗？
众人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同时在打量着姒离这个新人，在好奇她的身份。
牛夫子压下心中震撼，他平复心情，继续上课。
“子曰，有教无类......”
只见姒离又举起手来：“牛子，这题我会！”
“？？？”牛夫子瞪了她一眼，没有回应。
姒离郁闷的瘪瘪嘴，这夫子不行，我阿兄可不会拒绝我的提答呢。
嬴政忍不住望着她，两人隔壁桌。
不得不说，姒离那种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确实很吸引异性。
他连课都听不进去了，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才她的那番话。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倘若夙愿未销，就喟然长逝，岂不遗憾？”
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清澈，说得太好了。
嬴政如今的夙愿，就是灭掉赵国！以报童年受虐之仇。
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政哥儿，我今早的胭脂涂得不好吗？”
姒离发现对方正在一直盯着她，歪头疑惑问道。
嬴政赶紧甩开目光，脸颊有些红润。
“没有，挺，挺好看的。”
“嘻嘻，谢谢政哥儿夸奖。”姒离眯眼笑出两个小酒窝。
两人的悄悄话，让牛夫子略微不爽，但是他不敢出言指责，听说那个小男孩，可是当今太子的嫡子。
鲁国，早在五年前就灭亡了，说得难听点，他是丧家之犬。
听闻秦国“招贤令”福利不错，跋山涉水的，凭借着一身学识，在太微学宫谋得一份教书人的美差。
宋坤听得一直在啄米，他真服了，古代教育模式一言难尽。
最折磨的是，早上都是儒家的课。
中场休息时间，宋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日中之后，什么课？”
“？”
“不会，还是儒家吧？”
“还真是。”
草了。
宋坤待不住，还不如回家睡大觉。
大道理他都懂，他觉得，自己应该先学认字。
从小到大，他接触到的文字，有楚国的，赵国的，甚至还有齐国的，唯独没有秦国。
虽然秦国大篆与后世的繁体字，有那么一点点接近，大概能看得懂一点点，但是不多啊。
“真难熬。”
兄妹三人，除了宋震听得有滋有味，另外两个早就想跑路了。
“阿兄，我不想上学宫了。”
“为何？”
姒离瞪大双眼，不是，你一直在睡觉，你问我为什么？
宋坤语重心长的劝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好好给我待着！”
“那阿兄，你呢？”
“我回家啊。”
姒离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阿兄，能不能带上我？”
“别闹，你跟我不一样。”
姒离：“......”
嬴政在旁边听到了兄妹俩的谈话，等到宋坤离去之后，他走上前问道：“阿离，你不想学吗？”
姒离郁闷：“不是我不想学，而是，我觉得牛子教的，都是错的。”
没想到，嬴政下一刻笑道：“那，你能做我夫子吗？”
“？”姒离愣住，你确定？
“有何不可？其实，我也觉得，牛子的言论，太过迂腐。”
怪不得秦国尊法家，儒家那一套，真不感兴趣。
其实吧，太微学宫的课程，可是包含了诸子百家。
不过，法家是正课，其他等于是没得选的选修课。
只是他们来的时候非常不巧，教授法家的那位夫子，老婆生了，他请了产假，要到三日后才来学宫。
“你愿意吗？”
“我愿意！”姒离忽然笑起来，“那我们日中之后不来了，去找个地方，我给你上课！我的好弟弟。”
“嗯。”
......
嫂子芈彧，战战兢兢的来到秦王宫。
她见到华阳夫人的时候，连忙行跪拜礼。
“彧儿，拜过阿姑。”
华阳夫人呵呵笑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楚国王室之女啊？”
“记得。”
“真的吗？”
芈彧认真的点点头：“嗯。”
华阳夫人眯起眼睛：“前些日，我收到你王父的信，他听闻你举家来到秦国，还让我多加照拂你呢。”
“王父......他，身子可好？”芈彧身子一颤，眼泪快要溢出来了。
华阳夫人淡淡道：“不太好。”
见侄女不说话，她训斥道：“你不知道，当初你执意要嫁给那个宋氏，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有考虑过你王父的感受吗？”
芈彧低头沉默不语。
华阳夫人恨铁不成钢，堂堂楚国公主，竟然逃亲？
“真不知道你看上宋乾那小子什么？”
芈彧正欲开口，很快合上，好像不太合适说出来。
“找个时间，回家一趟，与你王父好好道个歉。知道吗？”
芈彧点点头，可是秦国距离楚国千里之远，回家？怕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吧？
她在这边，已经有了难以割舍的家人。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其实男女都一样。
一旦有了自己的小家，曾经的家就很难顾及了。
“上来，让我看看。”
芈彧乖巧的走过去，跪坐在华阳夫人身边。
华阳夫人其实也心疼这个小侄女，嫁过去没几年就丧夫。
她后悔吗？不用说，肯定后悔！只是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
“听闻，你诞下两个儿郎？”
“嗯，一个五岁，一个三岁。”
“三岁？”华阳夫人立即发现盲点，“我听闻阿坤说，他阿兄不是早在五年前的邯郸战役中，不幸身亡了吗？”
芈彧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解释道：“其实，他没死。”
“只是，他如今的身份不宜示众，并且，除了我，阿坤、阿震、阿离他们兄妹都不知道。”
华阳夫人愣住，许久才吐出一句话：“你们夫妻，真会玩。”
既然没死就好，至于身份，她没有兴趣知道。
芈彧不愿意说出真相，那就没必要深究了，知道侄女不是寡妇就行。
华阳夫人牵起她的手，柔声道：“有空，多来王宫寻我，怪无聊的。”
“知道了，阿姑。”
他乡遇故知，再加上，芈彧从小就是华阳夫人看着长大的，她对这个可爱的小侄女，没有抵抗力。
至于由她牵红线的子楚新妃？不提也罢。
......
夜深——
寝宫内，嬴政平静的躺在床上。
因为今夜，他不是做噩梦，而是一场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