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注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却像有一只手在不停地拧紧,痛得他几乎忍不住要跪倒。
“我该怎么办……”他喃喃,声音低沉,“如果我撑不住了,你们怎么办?”
他知道这不是软弱的表现,而是作为一名领头人必经的孤独和痛苦。没人会懂那种背负全部生死的压迫感。
外头的枪声渐渐近了,敌人的脚步声沉重而有节奏,仿佛死神的脚步,慢慢逼近。
秦苍咬紧牙关,将全身的痛苦凝聚成一股力量,缓缓站起身来。他深知,只有继续坚持下去,才能让那份渺茫的希望变成现实。
“刘三,小虎,别让我等太久。”他对着夜空低声说,声音中充满了誓言和无尽的焦虑。
他望着不远处,那熟悉而坚毅的身影——刘三,正带着血迹斑斑的脸,缓缓从战斗的废墟中走出。对面那些敌人已经落败,纷纷逃散,有的甚至倒在地上不动了。刘三的双眼里闪烁着兴奋与疲惫交织的光芒,仿佛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战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这……这怎么可能?”秦苍心头猛地一震,瞳孔猛缩,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他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那画面,但事实依旧如此,刘三用仅存的力量,打了胜仗。
他内心翻滚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惊讶,有钦佩,也有深深的忐忑。他从未真正见过刘三这样孤军奋战的模样,更没想到那个他认为快要撑不住的男人,居然能在敌人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死小子……”秦苍咬着牙,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居然真的做到了……”
身旁的小虎悄无声息地靠近,眼神中带着几分敬佩和惊讶:“秦排,我也没想到……刘三竟然还能坚持下来,还赢了。”
秦苍缓缓站起,肩膀一阵剧痛传来,他忍住疼痛,强迫自己直视前方,“他打赢了,可是……他的伤,肯定更重了。”
他的声音里,藏着深不见底的忧虑和恐惧。毕竟,他清楚这场胜利的代价有多沉重。
“我该怎么办?”秦苍的心情跌宕起伏,既想冲过去替刘三疗伤,也害怕自己的动作会暴露位置,让敌人重新发动攻击。
他双眼紧盯着刘三的方向,脑海中反复回想那个拼死拼活的背影——那双布满血污的手,死死攥着枪柄,仿佛是支撑他活着的全部力量。
“你这死硬的家伙……”秦苍心里咆哮,“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咬牙撑到最后?”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为刘三的坚韧感到骄傲,另一方面却为他那几乎疯狂的倔强感到揪心。
“快过来,我帮你处理伤口。”秦苍终于忍不住,朝刘三所在的方向大声喊道。
刘三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秦排,我没事,你别担心。”
那笑容虽然微弱,却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却短暂。
“你这话……我可不信。”秦苍强忍着疼痛,艰难地挪步向前,心里却充满了责备和关切,“打赢了又怎样,伤没好你就跟死神跳舞!”
刘三缓缓蹲下,动作迟缓,显然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你放心,我撑得住……咱们还有事儿要做。”
“还有事?”秦苍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你又想干什么?”
刘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倦意,“我只想……陪着你们。”
话虽简单,却像是一种无声的誓言,铿锵有力,重重地敲击在秦苍心坎上。
秦苍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刘三是在拼命坚持,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群他看重的人。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吗?”秦苍声音低沉,带着责备和无奈,“你这条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刘三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才得活下去。”
那句简单的话语,却让秦苍心头一紧。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扶住刘三的肩膀,感受到那冰冷而颤抖的力量。
“好,别逞强,咱们先找个地方处理伤口。”秦苍低声道,声音中透着坚定。
小虎赶紧跑了过来,肩膀上扛着一袋简单的急救包,“秦排,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两个跟上,我带路。”秦苍喘着粗气,眼中闪着不屈的光芒,“咱们还得稳住这片地盘。”
刘三紧跟其后,步伐虽然沉重,却不曾停歇。每一步都像是在告诉秦苍,他还活着,而且还会战斗。
一路走来,秦苍的脑海不断闪现着刚才战斗的场景——刘三的坚韧,敌人的疯狂,以及那份在生死边缘的搏斗带来的窒息感。
他的心跳渐渐平复,却始终难以平息内心的忧虑和复杂情绪。
秦苍站在一块残破的石碑旁,单膝跪地,指尖缓慢地划过那道血痕未干的泥土。他的眼神里没有太多的情绪,仿佛这一切不过是每日的家常便饭。可只有熟知他的人才知道,这个男人的沉默,不代表冷漠,而是压抑着一头快要冲破牢笼的猛兽。他的肩上扛着的,是一整个连队的性命。
“团座!”一声急促的呼唤打破了死寂。
是刘三。那个总是带着一副傻笑、嘴角带着烟火气的小子,现在却满脸是血,拎着一支已经变形的步枪从塌陷的战壕里跳了出来。他的左臂似乎中弹了,但他仍旧咬着牙跑了过来,眼中却燃烧着一股子说不清的狂热。
“团座,我把那几个鬼子……都撂倒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身是尘,嘴唇因脱水而泛白,但却像个完成了大事的孩子,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骄傲。
秦苍抬眼看他一眼,没有立刻说话。他知道刘三是什么样的人,平日里最爱偷鸡摸狗,打仗的时候却像变了一个人,疯得厉害。他不是靠命令驱动的兵,他是靠仇恨、靠血性、靠着一股愣劲硬生生地撑到现在。
“几个人?”秦苍终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