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闻言,只好缓缓起身,眼露哀求之色。
诸葛亮摇着羽扇,为难的在原地来回踱步。
一看到孙尚香的哀求的眼光,他也不禁为之心软。
更何况关兴等人在一旁也是替孙尚香说话,诸葛亮不禁愈发的感到头痛。
孙尚香见诸葛亮迟迟没有回答,也知道了对方心中的顾忌。
良久,孙尚香悠悠的叹了口气,哽咽着说:“既然丞相不肯垂怜,我终生不再见陛下就是……”
说着,竟是要起身径直离开。
诸葛亮见状,立刻拱手道:“夫人请留步……”
说着,诸葛亮叹了口气,道:“即使如此,亮还有何话说,我只有尽力而为,替夫人说上几句也就是了……”
孙尚香闻言一喜,当即说道:“只要有丞相这句话,事就成了一半儿了。”
诸葛亮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孙尚香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亮还有一个问题,请夫人真心回答。”
孙尚香道:“丞相请讲。”
“夫人,您此番归来,是否是为了东吴基业,来劝说陛下罢兵?”
诸葛亮一脸认真严肃的盯着孙尚香问道。
孙尚香闻言一惊,随即说道:“丞相,何出此言?”
诸葛亮摇动羽扇,正色道:“夫人,这个问题至关重要,这关系到陛下将来是否能够重新接纳夫人。”
“所以还请夫人如实回答。”
孙尚香懂了,诸葛亮这是逼她表明一个态度,还有立场。
想着,孙尚香抿了抿嘴,眼神中满是坚毅,甚至还带着一丝恨意,咬牙说道:“丞相请放心,自从他孙权气死了我母亲的那一刻,我便与他兄妹之情彻底断绝!”
“况且当年他就曾派蒋钦、周泰等人追杀我与皇叔。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这些往事历历在目,我岂能再相助于他?”
“从今往后,这个人是死是活,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只想守在皇叔身边,看着斗儿长大,了此残生,如此便没有遗憾了……”
孙尚香的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异常坚决。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动容,诸葛亮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好,臣明白了!”
说着,诸葛亮吩咐手下侍从,立刻给孙夫人打扫一间偏房出来歇息,他将即刻去面见陛下,禀明此事。
侍从应了一声,随即引着孙尚香下去休息不提。
关兴与陆平一路跟了出来,目送着诸葛亮乘车去见刘备,而他们也终于可以在诸葛亮的临时府邸中歇息歇息了。
……
京口,张渊府中。
范阳与关银屏被请上了张渊的会客正厅,厅内富丽堂皇,各种古玩字画摆列整齐,一旁还有下人端茶倒水,服侍的无微不至。
张渊本想请范阳上座,但范阳并没有理他,拉着关银屏径直坐在了客座上。
张渊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坐在了上首主人位。
“范将军,夫人,请不必拘谨,先饮杯香茶。”
范阳望着自己与关银屏面前的茶杯,淡淡冷笑道:“张老爷,这个面子,我范阳给你了,接下来有什么手段要对付我二人,尽管使出来吧!”
张渊闻言,当即一愣。
其实范阳说这话的目的,其一是为了试探张渊邀请自己入府的动机,其二是不在对方面前示弱,也是下意识的告诉张渊,就算你有任何不良企图,我也不怕。
张渊怔了一会,不禁哈哈大笑道:“范将军,你将我张某人看成了什么人?卑鄙无耻的小人?”
说着,张渊微微一顿,随即低下头沉吟片刻,随后抬头继续说道:“是,我承认,在下在京口的名声也许不太好,市井中可能会有一些传言,说我张某人鱼肉乡里、欺行霸市、大肆敛财、心胸狭隘等等……”
“但范将军不妨换个角度想想,您要是有我这么大的一片家业,有我张某人的这些买卖生意,您难道不想多赚点钱吗?”
“可只要是我赚了钱,就一定会有人眼红,在背地里恶语中伤,说我欺行霸市,欺压乡里……”
“这些流言是否真的属实,也不是范将军您能说得清楚的吧?毕竟您也只在京口住了几日而已。”
“至于说我心胸狭隘云云,我承认,张某的心胸确实不宽,我只想让我和我的家人过得更好,在这乱世中独善其身,至于兼济天下,通达四海,这种事,张某是想也未曾想过……”
范阳闻言,不禁微微一笑,听了张渊这一番话后,心里不禁对他的印象有了一丝改观。
这番话,不可谓不够真诚。
他是十分真诚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阴暗面,就凭这一点,他就比一般的寻常伪君子要强上百倍。
范阳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依旧试探着问道:“张老爷,您说了这么多,未免有些跑题了吧?”
“我只在意你打算如何对付我,有什么图谋,而并非在意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张渊闻言,微微一笑道:“是啊,我这话是有些说多了,但我只想让范将军知道一点。”
“我张渊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使用奸谋诡计来害你!不然以我在京口的势力,我只要老老实实的和陆逊合作,我想范将军就算有通天的本领,恐怕也会束手就擒吧?”
范阳微微皱眉,与关银屏对视了一眼。同时暗中思忖道:他说这话,倒也不错。他如果真想对付我,没必要等到现在,而是应该和陆逊联起手来,自己岂不是束手就缚?
可如果说他不是为了对付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
还不等范阳在心里分析个所以然,张渊淡淡一笑,索性开门见山,笑道:“我知道范将军满心的疑问,也罢,我就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诉求,也就是了!”
说着,张渊顿了顿,严肃认真的说:“范将军,当今天下大势,张某也看清了一二,我虽然只是个商人,但毕竟是江东四大家族之一,我兄长张温还在孙权手下为官……”
“在我看来,他孙氏在江东的统治,没多久了!未来的天下要么姓曹,要么姓刘,总之是不可能姓孙了!”
范阳闻言笑道:“张老爷,您能有这一番见解,眼光着实不凡啊!”
张渊淡淡一笑,随即正色道:“也许用不上一年半载,这江东就要姓刘了。所以在此之前,我想提前攀攀关系,与范将军结交个朋友……”
说着,张渊顿了顿。
“在下不妨说的再直白一点,江东这块地最终归属人是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在乎我张家是否依旧能稳坐四大家族中的一席地位,这才是最重要的!”
范阳闻言,忽然笑了,正色说道:“张老爷,我想你是多虑了,您觉得我家陛下是凶残暴虐之主吗?只要你们四大家族不帮助孙权竭力反抗,我范阳可以保证,我家陛下一定不会拿你们四家开刀!你们依旧可以稳坐钓鱼台,享受荣华富贵!”
张渊闻言大喜,忍不住脱口问道:“真的吗?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范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现在,他终于摸清了张渊的底!或许……也摸清了四大家族的底!
张渊的想法,何尝又不代表他们其余三家呢?
张渊这种人,其实是典型的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往哪边倒,只要能满足他的利益,别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有一天曹魏杀向江东,他们四大家族依旧可以倒戈投降,他们这种“墙头草”是没有立场的,有的只是利益。
但至少目前看来,范阳需要他们这样的墙头草,只要有他们在,未来快速的收取江东六郡,就不在话下了……